小兰是一个善良而纯真的女孩,生活在沂蒙山区的一个小山村里,是一朵青山绿水中孕育的山茶花,一双大眼睛里仿佛带着山泉水粼粼的波光。山村的生活虽不富裕,但却平和而幸福。
离村子五里地有一所小校,从村南翻过一座小山坡就到了。学校建在半山腰,有十几间校舍,因为只有附近三个村子的孩子到这里上学,倒是显得挺宽敞。八岁这一年,小兰终于可以去上学了,背上了妈妈亲手缝制的书包,心里高兴极了,和几个小伙伴一起翻过那座小山坡,坐在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教室里,就像以前无数次趴在窗户外面幻想的那样。
上了二年级,爸爸从城里给小兰买了个文具盒,小兰高兴的不得了,晚上睡觉都要抱着。第二天去学校看着同学们羡慕的目光,小兰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围绕自己转动。下课了同学们都来抢着看,你摸一下,我摸一下。
“真漂亮,要是我也有一个就好了”
“我看看,我看看”
“别抢,别抢,我先看”
七嘴八舌,你一下我一下的,抢着抢着就啪一下掉到了地上。小兰一下急了,拿起来一看掉了一块漆,心里一急就晕倒了。一下子把同学们都吓坏了,“老师,老师,快来,小兰晕倒了”,班主任老师过来就看到小兰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嘴里吐着白沫。赶紧让人压住小兰的四肢,不停的掐人中,忙活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放学后,班主任把小兰叫到办公室,告诉她这可能是癫痫,让她到医院检查一下。
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落日的余辉下几片黄叶在树枝上挣扎,带着几分凄凉和疏离。恍恍惚惚,仿佛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从此小兰的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同学们都不在和她玩耍,她只能看着别人快乐的嬉戏,一个人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因为家里还有个弟弟要上学,家里承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学费,小兰初中毕业就辍学了,那一年她17岁。
在家过了一年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每天伴着日升日落,看着田埂上忙碌的父母,偶尔抬头看见飞机从云里穿过,幻想着老师讲的大城市的繁华,那些在高楼大厦中忙碌,在霓虹灯下穿梭的身影,仿佛从遥远的天边走进了她的心田。
19岁的那一年,她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故乡,坐上了来青岛的火车,带着家人的祝福和对都市生活的憧憬。
终于来到了这无数次幻想过的地方,看着身旁的车水马龙,心中有忍不住的欣喜流溢。
找好了住的地方,就赶紧到人才市场找工作。因为青岛的消费好高,交了房租她身上带的一千多块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第一次来到人才市场,可能是周末的原因,人很多。她面试了几个工作都不理想,因为她既没文凭又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而且她又不太爱说话。第一次她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这种环境是否适合她生活?
小辉今天和厂里的车间主任一起来招几个缝纫女工,面试了几个都不合适,要不就是要的工资太高,要不就是要看着就不像心灵手巧的样。正烦躁的四处张望,看到小兰走了过来,低着头,红着脸,低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小辉有一霎那的恍惚,这个女孩是那么的羞涩,大大的眼睛闪着澄澈的波光,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但又害怕受伤害。小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这双眼睛里读出这些内容,因为他好像已经忘记了思考。
“把这个表填一下,下个周去这个地方再面试一次”车间主任已经面试完了。看着女孩子离开,小辉感觉有点怅然若失,仿佛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小辉有点失魂落魄,工作老是犯错,深夜里辗转反侧,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脑海里忽隐忽现,萦绕不去。第二天请车间主任吃了顿饭,于是小兰就成了他的同事。
“最近还适应吧?”
“还行”
“你是临沂的是吧?”
“嗯”
“我们是老乡,晚上没事吧?一起吃个饭”
慢慢的熟悉以后,他们一起爬崂山,一起在海边漫步,两颗心也慢慢的靠近。小兰的善良和柔弱搏动着小辉的心弦,让他忍不住得想要保护她。
终于有一天,小辉勇敢的把深藏心底的那句话说出口:“嫁给我吧”
沉默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有病的”
“什么病?”
“癫痫”
“我不在乎”
“真的?”
“嗯,我会用剩下的一生来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伤害,相信我”
那一瞬间,小兰感动得流出了泪水,大大的眼睛里有一种光芒闪动――那是幸福。
06年底,回家后他们举行了婚礼。穿上婚纱那一刻,小兰觉得老天还是可怜自己的,把这么好的一个丈夫赐给自己。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两个人能相亲相爱,生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就很知足了。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幸福最终也没能留住。
小辉家里本来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是一个叫小丽的同村女孩,人挺勤快,长得也不错,双方父母都挺满意,可是小辉就是不喜欢,所以一直拖着没结婚。小辉和小兰结婚以后,每次回家,小丽都会来串门,找小辉的妹妹玩。她不知听谁说小兰有病,就趁着小辉不在家故意大声说给小兰听:“你知不知道她有神经病?抽风,吐白沫,你哥跟她真是白瞎了”,小兰一激动又晕倒了。
一家人好一阵忙活才把小兰救醒,小辉气的打了小丽一巴掌,把她赶出了门。
小辉的父母到医院问了医生,知道小兰的病还可能遗传之后就让他们离婚。
“你结婚之前怎么不跟家里说她有这个病?”
“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经常犯,没什么影响,而且可以治好的”
“你知不知道这个病会遗传给孩子?别的我们都依你,这次没得商量,必须离!”
最终小辉也没有顶住家里的压力,08年,他们办了离婚手续。
因为不想面对小辉,小兰又重新找了一个工作。现在,小兰又回到了以前一个人的生活,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不让自己有时间去回忆,去痛苦。只是午夜梦回,那些曾经美好的生活,那些曾经平淡却幸福的日子,刻在记忆的深处,蓦然间触及,泪水就打湿了衣襟。
蓦然回首,恍如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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