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05月28日 09:22 浏览次数:108次
2008年5月12日注定是一个让世人无法忘记的日子。这一天,无情的地震给了我们汶川如此惨重的灾难,当我们聚会在一起时,正在庆祝的5.12护士节却成了惊骇的悲痛,也成了我们永远无法忘却的心痛日子。当晚,我们聚集在电视机前关注着汶川的每一条信息,每一条生与死的信息都时时牵动着我们的心,我们因生还者被救出而激动得想哭;因每个遇难者从废墟里刨出来而心痛不已。当时心中有一种冲动――走!上前线去。中南大学湘雅医院神经外科黄军
度过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第二天上班时,科室里的同事一边紧张地忙碌着,一边抽空交流着与地震相关的信息。急切的心情中大家想到一起――向医院领导写请战书!请战书是简短的,上面却承载着一颗颗火热的心。当我接到作为第一批救援医疗队队员的通知时,我忘不了众人的目光,有羡慕、有祝愿、更多的是嘱托―希望我能珍惜机会,代表湘雅人、湖南人向深受苦难的灾区同胞提供援助。
随时待命的命令使时间变得格外漫长,除了必需的物质准备外,明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农历4月初10,我40岁的生日)。取消已定的酒席,打电话辞退亲戚朋友一直忙到晚上,躺有床上才想起,妻子原定于下周的手术恐怕是只能取消了,小心翼翼地与妻子商量。“救人要紧,你放心去。要注意安全,我的手术等你回来再做。”妻子简短的回答让我深感内心的眇小。
5月14日,这一特别的日子里,我去四川救灾。下午四点我们承载着卫生厅和医院领导的嘱托和期望从黄花机场登上了救灾专机,目的地:成都双流机场。走下飞机,我们立即感受到救灾的紧张局势:跑道上的飞机整装待发,机场坪停满了飞机,一批批的救援人员和大量的救援物资紧张有序地进出机场,机场外各种车辆排列整齐。走出机场,我们被专车接着一路急驶送至灾区彭州,一路上到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帐篷和紧张忙碌的人们。一到我们的目的地---彭州市中医院,领队龙开超处长和孙维佳副院长立即将医疗队分为三组,一组负责查看病人,二组负责准备医疗设备,我参加了第三组负责行李和救灾物资的搬运,一直忙到晚上12点,疲惫早已战胜了饥饿,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床被摇动---我们初尝余震的威力。
匆匆赶到医院,吃过早餐后,医疗队员按昨晚的安排各自忙开了。我与彭州市中医院神经外科的刘光炉医师一起将伤病员中的12个颅脑外伤病人仔细检查后,逐一制定详细的治疗方案。连续奋战数十小时满脸焦猝的刘医师说:“你们湘雅的老师来了,我们放心了,这几天的病人太多了”。下午,新的命令下达了,我与李康华老师等四人被紧急抽调至成都市三医院执行医疗救助任务。我们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听取简短的介绍。市三医院的姜书记和张处长,两位女性眼角布满血丝、用嘶哑的声音向我们介绍着医院的救灾情况,谈话不时被手机铃声打断。晚饭在紧急的救护车的警笛中匆忙结束,我们立即投入到救治伤病人的战斗之中。我与市三医院的神经外科医师一起将转诊的4个神经外科病人逐一检查并处治好,时针指向晚上11点。手术室传来电话:有一胸腰椎骨折合并脊髓损伤的病人,需神外专家协助手术。手术持续至凌晨3点,回到住地,冲洗后一觉睡到早晨7点。
5月16日和5月17日,大量的前线伤病人由直升机转运至成都。成都市三医院的急诊科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病人,搬下救护车、登记、检查、开检测单、检测化验、简单清创或转收入病房,忙而不乱。在急诊科的30多个小时,让我深切地感受到面对这场地震灾难时,我们医护人员的团结一致、医院绿色通道的畅通无阻。 5月17日中午的余震让我感受到地震的威力和恐惧---房子摇动,墙上的挂钸剧烈地晃动,所幸持续仅10多秒。
5月17日下午,我主动请缨加入成都三医院医疗救助队前往都江堰。都江堰,这个因李冰治水名闻天下的美丽城市,现在却是满目疮痍,四处是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混合着腐臭、泥腥和消毒水的难闻异味。尽管城市已断水、缺电多日,我们到达后的当晚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地上是无法睡的了,我们四人围坐在凳子上包着两件军大衣在帐篷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5月18日上午,我们在都江堰市进行消毒、防疫的工作,救护车不时呼啸而过,其中大部分来自湖南各地州市。上午10时许我们接到命令来到市财政局大楼,这里的废墟中还掩埋着受难者的遗体,我们默默地站在一旁,看到一具具遗骸被抬了出来,我们强忍眼泪,细心地为他们一一消毒处理。下午,青城山地区报告有腹泻的疫情发生。接到命令时,扔下刚刚用冷水泡好的方便面,拎着防疫用具和药物随市医院的杨剑副院长冲向目的地。随着救护车的颠簸,吃完“丰富的干粮”午餐。幸亏是虚惊一场,只是零星的腹泻病例,经过认真处置,散发防疫宣传资料,返回驻地已是夜色朦胧。晚餐仍是干粮加矿泉水,今夜天公作美,可以躺着睡觉了。
19 日,接救灾指挥部指令,我们向映秀镇医疗救援站运送物资和去了解伤病人情况(小镇仍未通电话)。救护车满载着救灾药品,上午9时我们到达紫坪铺水库。登上冲锋舟,昔日碧波荡漾的的水面已混浊不堪,飘浮着断掾残枝,山坡上翠绿不再,滑坡后到处是大片裸露的岩石。经过1个多小时的迎风劈浪,我们来到映秀镇外的河床上。由于到达映秀镇的公路完全被毁,武警部队冒着余震在山谷间开通了一条简易公路,这是一条生命的通道,各式各样的满载货物的车辆在路上缓缓蠕动。我们与老兵突击队的队员们肩扛手提,负重而行,时不时还要躲闪滚滚而来的落石,还真是危险异常。每一处紧要路段都站着的武警战士警惕地注视着山体的情况,不时将滚落的石头搬走,并指挥着车辆通行。短短7公里路程,经历3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震中――映秀镇。
映秀镇地处四川汶川县城南部,是前往九寨沟、卧龙及四姑娘山的必经之路,昔日山清水秀,世外桃源的她,如今却被夷为平地,不复存在!漩口中学,这所阿坝州的重点中学,教学楼的一侧已经扎进了地里,“漩口”两字仍斜挂在楼顶,“中学”两字则躺在废墟之中。书籍、作业本散落一地。操场上救援人员的帐篷整齐有序,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站在水流湍急的岷江边,江水混浊不堪,环抱的群山仅有少许绿色的点缀。映秀镇,这个时候的人员构成,更多的是外来者:军人、医护人员、志愿者和记者。在漩口中学的废墟前,我遇到了湘雅医院的校友兼师长的陈建良教授,他现在是广东医疗队的,随解放军第一批冲进映秀镇,目睹了小镇灾后的第一场景。小镇原有12000多人,目前幸存不过3000人左右,映秀小学和幼儿圆伤亡最为惨烈,数百师生被埋。我们的小分队将药品器材送到医疗救援指挥所,准备接受新的救援任务。14时28分,在全中国哀悼的时刻,我们在映秀镇口一处从山顶震落的巨石旁面向漩口中学那已降下一半但仍在飘扬的国旗默哀三分钟:死难的同胞,在天堂的路上,走好!
因为映秀现场情况复杂,余震不断,各类救援人员和志愿者较多,指挥部要求我们马上返回都江堰。下午5时,我们离开映秀镇,赶到渡口时已没有冲锋舟,在泥泞的路上跌跌撞撞地走着,夜色降临之前,搭上了一辆返程的货车。坐在颠簸的车上,记起尚未吃中餐,将收藏于安全帽内的干粮合着矿泉水冲下,听任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时疾时缓的行驶。由于地震、山体滑坡使道路受损严重,原本只要2小时不到的路程硬是用了5小时走完。手机有信号了,好家伙,30多个短信,领导和同事的挂念让我热泪盈眶,赶快回了孙维佳副院长和李康华老师的信。回到都江堰,向指挥部汇报完情况后,已是午夜时分。
5月20日,我们仍在都江堰执行消杀任务,经过救援人员的数天奋战,都江堰市区的状况已有明显好展,大部分废墟已获清理,空气中也少了腐臭的味道。这天中午,我们吃到了久违的米饭――真香。下午6点半,成都市三医院的张书记带来新的医护人员,将我们换回。临行前,都江堰市人民医院的练院长一定要我们等他写完给我队表扬的评语后才和我们握手言别。一回成都,关上房门,冲进卫生间,足足洗了一个小时,确信没有异物、异味残留后才敢走出来,电话向领导汇报情况。
5月21日和22日,我们和成都市三医院的内、外科医师共同值班,管理地震伤病员,并开始向其它省市转送病人。市三医院的第一批病人去珠海,虽然那是一个好地方,但对于天府之国的灾民来说仍然是去留两难。出去意味着离开自己的根,留下则要天天面对惨痛的回忆。22日下午,当我正在帮助转运病人之时,孙维佳副院长向我下达最新的命令:明日护送病人回湖南。
23日上午,带上简单的行李(我们的大件行李仍留在彭州,因为可能将病人送到后我们将原路返回)我们来到德阳市。下午2点多病人开始上列车,黄继光空降连的战士、火车站的志愿者、医护人员协同作战,紧张有序地快速结束了战斗。专列于15点30准时开出。在列车上,我们5个医师5个护士负责管理3个车箱42 名病人。检查病人的病情、明确病人转诊的医院、将分散的父女、夫妻、邻居重新安排到同一家医院、同一病房的工作一直忙到深夜。随车的列车员说“湘雅医师的工作作风令人佩服。”24日12点38分,列车驶入长沙站,站台上128台救护车一字排开,武警战士、医护人员和志愿者排列整齐。最引我注目的是谁,是湘雅医院的方阵,我们回来了!
对医务工作者而言,5.12是欢庆的节日,而在今年的这个护士节里我们再也快乐不起来,以后也不会,因为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我们的记忆里留下了太多的感伤,太多的眼泪……。面对灾难,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和我们在一起;面对灾难,人民解放军和武警战士舍生忘死;面对灾难,许多群众自发加入到志愿者的行列,私家车和出租车也加入到义务接送伤员的队伍中;面对灾难,社会各界人士送来了大量药品、干粮、被服及其它生活必需品,餐馆老板送来了免费可口的饭菜,电信公司也提供了免费电话服务;面对灾难,尽管医护人员大都连续工作数十小时,但不管病员伤情多重、时间多晚、余震有多危险,只要有伤病员送到,抢救就不中断! 地震是无情的,但人间处处有真情,我们的心一直连在一起,因为我们同在一个蓝天下,同在一片阳光下,我们就要共同撑起这个家。
温总理说“多难兴邦”,就让我们一起来面对所有吧。
出 处:湘雅医院 作 者: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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