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医学界,藏有许多精英。我喜欢在协和那历史悠久的大院儿,找个长凳安静坐着,看那些气质优雅的医学精英穿着白大褂翩翩来去,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十分养眼。
但是,一位医生却给我转述了这样一句医学圈的玩笑话:“二十年后,就等着隔壁的二傻子给你看病吧。如果环境还不改变,好的医生,怕是慢慢都要离开这支队伍。
真不希望某天推开诊室的门,看见“隔壁二傻子”坐诊。我希望医生们都心情舒展身体健康,所得与付出匹配,然后心平气和尽职尽责面对病人;天底下所有像我母亲那样为病所苦的人,都如沐春风。因为这朴素的想法和种种现实,作为调查记者的我,近半年一直在跟踪一个并不惹人注意、甚至一直被漠视的群体――麻醉医生。
所了解的,让我深深不安
一、外科医生治病,麻醉医生保命
2014年4月22日,某医院的手术室,紧急转运来一位一岁半的小病人。孩子送来时缺氧状态严重、呼吸衰竭,非常危险。家长怀疑他把什么东西,呛到气管里了。
麻醉医生迅速给药,孩子很快进入全麻状态,外科医生随即开始取异物,手术室里响起刺啦刺啦的声音。但是,突然出现的声门痉挛,使得氧气无法顺利给进。看着那个无声无息的光溜溜的小家伙,我的心提了起来,默默祈祷平安
儿童病情变化快,给他们做麻醉风险很大。有数据表明,儿童麻醉死亡率远高于成人,处于急救状态下的小病人,留给麻醉医生的时间更少。对于这个小宝宝来说,如果氧气不能快速给进,几十秒内就有可能发生心脏骤停,即便保住生命,也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遗症,这是一辈子的麻烦。
“吭哧吭哧”,麻醉医生赶紧加压给氧。由于操作迅速,孩子的声门终于打开,大约二十秒钟后,呼吸道畅通,氧气顺利给了进去!危及生命的紧急情况一共出现了两次,都在十几秒中内迅速处理完毕。一个小时后,呛到孩子气管里的半粒花生,终于被成功取出。年轻的外科医生,手上垫块绿布,布上放个小托盘,那半粒花生米,就放在托盘里。这个不起眼的可以被轻轻捏碎的小东西,竟然差点要了一个娃的命。“咔咔---”小宝贝苏醒,他挥舞着两只肉胳膊,发出一种痛苦的声音。
在这种手术中,麻醉非常关键。医院外科医生说,“麻醉医生对于我们外科医生来说非常重要,病情变化第一个观察和作出及时处理的,都是麻醉医生。麻醉医生是外科医生的前哨,没有他们保驾护航,手术不可能安全顺利地做下来。”哦,这种说法,我真是第一次听到。
手术中,打麻药,仅是麻醉医生工作的第一步。此外,药品剂量的调整等许多琐碎细节,都需要他们时刻兼顾。在手术意外和并发症的预防处理中,麻醉医生起着关键作用;急救状况下以及手术高风险阶段,他们还必须分秒必争地调整好病人的心跳、血压和呼吸状况,以保证生命安全。
麻醉界有句行话叫:外科医生治病,麻醉医生保命。因为,麻醉医生不仅要提供“无痛”技术,更重要的是,守护病人的生命安全。很多一线麻醉医生常用“只有小手术,没有小麻醉”这句话,来警示自己。
不过,在歌手迈克尔-杰克逊,因注射麻醉药异丙酚过量导致死亡的案件和电影《夺命手术》中,麻醉药却成了索命杀手.
近年来,我国也频频爆出麻醉致死事件:麻醉事件,人流植物人事件,长植物人事件,超女死亡事件,26岁女子做狐臭手术打麻醉丧命。
麻醉,可以保命,也可以夺命。在手术过程中,用什么麻醉药、用多大量、怎么用,完全掌控在麻醉医生手中。一次手术,生死之间,麻醉医生责任重大。
有数据表明,在影响麻醉安全的各种因素中,最主要的就是麻醉医生的疲劳麻醉。某地麻醉医生总人数只有区区900多人(有消息称目前已有200人改行),过量的工作,使得留下来坚守的麻醉医生个体疲于奔命,麻醉致死率居高不下。发表在台湾麻醉医学会期刊上的文章:2002-2008年,某地的麻醉相关致死率约为十万分之十二,这是是日本的12倍、英国的21倍。
中国大陆目前还没有对麻醉致死率的研究数据。按照目前规定,我国大陆三级甲等医院,麻醉相关死亡的合格标准是1/5000,即:五千人中有一人因麻醉失误死亡属于正常。这等同于美国20多年前的标准。在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麻醉相关死亡率,早已经从上世纪80年代的1/5000,降低到目前的1/20万。
疲劳麻醉跟疲劳驾车一样,害己害人,要命。我国大陆的一线麻醉医生,到底处于一种怎样的工作状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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