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喉咙还能讲话,这不是神话,也不是科幻,而是事实。
人人都有喉咙,为什么有的人会失去喉咙?“无喉人”如何讲话呢?
无喉罪魁,是肿瘤:
“苏教授,请问,他们为什么会没有喉咙?”我指着大厅里正在用各种语调交谈的人群问。
“这是病情的需要。一般情况下,晚期喉部及下咽部的恶性肿瘤必须作全喉切除。喉恶性肿瘤约占全身恶性肿瘤的1~5%,其中以喉癌最常见。当然,早期喉癌则不必作全喉切除。”
“既然早期喉癌不必全喉切除,那么喉癌如何才能早期发现呢?”我想,这也应该是读者所关心的问题吧。
“你提的问题很有意义。尽管我们的技术可以做到无喉人也能讲话,但是,全喉切除,能免则免,这也是我们所追求的。发现早期喉癌,需要病人的合作,即提高警惕。声门型喉癌因病变在声带,早期喉癌就会有声音的改变,如不易治愈的声嘶、发音易倦、偶尔有血痰等。因此,40岁以上者,尤其有烟酒嗜好的,声嘶超过3周,经治疗无改善者,必须仔细作喉镜检查。但肿瘤如生长在声门上区或声门下区,声嘶症状就不明显,这些类型的喉要早期发现比较困难,病人常因呼吸不畅、咳血等症状来就诊,这时喉癌往往已到了晚期。晚期喉癌必须作全喉切除的才能达到彻底切除肿瘤的目的。”
苏教授接着说,“对于作全喉切除的患者,提高他们的术后生活质量是一个很现实的临床问题,因为,‘无言’的结局是很痛苦的,病人的生活质量会因此而大幅度下降。早期诊断及正确的首次治疗对于提高生存期是极重要的。”
苏教授以自己的临床经历,列举了术后10年、15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个例,他们现在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有的还是生意场上的好手或活跃在领导岗位上。
妙手仁心,喉重建:
“既然不是每个喉癌患者都要做全喉切除术,那么,治疗喉癌有哪些具体的方法呢?”我问。
“喉癌的治疗包括手术、放疗、化疗及免疫治疗等,”苏教授如数家珍地讲起喉癌的治疗,“治疗方案的确定从多方面考虑,如肿瘤原发部分、扩展范围、肿瘤生物学特性、病人年龄、病人全身状况、机体免疫、有无淋巴结转移及对声音的要求等。手术是目前治疗喉癌的主要手段,我们根据具体情况选择不同术式,如喉部分切除术、喉次全切除术、近全喉切除术等。施行这些手术的基本要求是,在尽可能切除肿瘤的前提下保留喉的发音、呼吸和防误咽功能,以达到保持病人生存质量的目的。
“在我国,喉外科工作者在这方面有着相当丰富的临床经验和较高的手术水平。例如喉部分切除,病人虽丧失一侧或双侧声带,但如果医生很好应用手术技巧,利用喉内组织形成的‘声带’,重建新的声门,就可以提高其术后的发音质量。手术前后还常根据具体情况,辅予放疗、化学治疗或免疫治疗等,也就是常说的综合治疗。对于早期声带癌,单纯行根治性放射治疗也有好的效果,且放疗后对发音影响较小,临床经验表明,放疗与手术治疗比较疗效无明显差异,其5年生存率约高达90%;对中晚期喉癌一般主张以手术为主,辅以其他综合治疗措施。”
“无喉”说话,各显神通:
“喉癌病人如果做了全喉切除,失去整个喉咙,那他们是如何说话的呢?”
苏教授带着我在会场走了一圈,笑言:“这些都是无喉人,你看,他们是不是讲得挺好?其实,一般人认为无喉者不能讲话的想法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临床上也有不少晚期喉癌因为害怕失语而宁死不‘切’者,即不肯做手术。但是,无喉者不能讲话已成为历史,通过医务人员传授食道语、发音管、电子喉及小喇叭发音器等方法,只要有信心,语言康复只是快慢问题。”
我环顾会场,发现各种不同的语调来源于不同的发音方法。“看来,无喉发音,其实是通过上述几种方法使咽腔内粘膜、空气振动,再经过鼻、咽、舌、唇等构语器官组织加工而来的。您说对吗?”苏教授点头说“基本如此”,他颇有兴趣地说:
“无喉者要康复语言,还要讲究方法的选择。你看――”,苏教授指着一个约45岁、身体壮硕的先生,对我说,“他的食道语讲得多好,这是一种最方便的发音方法,不需再次手术或使用发声装置,张口就可说话,音色较好。但是发食道语的病人必须经系统的训练,要有一定的毅力和耐力,费时较长,才能逐步掌握。掌握食道语发音,开始时语言连贯性差,不能说较长的句子,且许多因素会影响其发音效果,例如喉咽软组织损伤过多、瘢痕广泛形成、年老体弱、气力不足和文化素质差等,但随着经验不断老到,用食道语打手机、交谈、甚至唱卡拉OK还不乏其人呢!”
苏教授又指着一个年老者说:“他比较适宜用电子喉,虽然声音比较单调机械,充满金属味,但方便、简单且省力,可长时间交谈,不须特殊培训就可使用,几乎每个无喉人均可应用。你再看,那个衣冠楚楚者是一位经理,现在全国各地跑业务,但极少被发现是无喉人,他经常把手放到衣领里,是为了压着颈部的气管瘘口,把气管内的气体经发音管压入食管和下咽。这种发音保持原有的音色,语言连贯,但须保持发音管的清洁和通畅,每1~2年需重新更换发音管,价格较贵,少数病人还会从管中流口水。”
在会场的另一角,一个老者,口含小管细端,粗端则紧压着颈前气管瘘口,发出很特殊声音,引来不少围观好奇者。苏教授告诉我,这就是“小喇叭”发音器,其构造简单,价格低廉,讲话时呼吸通畅,可长时间交谈,音质尚可,缺点是使用不方便,宛如手持烟斗需用手固定,且由于导管经口侧入口咽,有的还必须拔除一颗磨牙。
苏教授略带总结地说:“让无喉者讲话的办法很多。从理论上说,它们对所有无喉者均适用,但应根据各人的年龄、身体条件、职业特点、咽食道手术方案及经济条件等来选择语言康复的方式。今后医生在为病人行全喉切除前,将术后语言康复种类及实施列入医疗计划内,也就是喉癌的诊断-手术-语言复的医疗模式,是很有必要的”。
自强互助,返社会:
会场中有一个人穿着白色的病人服装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身材瘦小,看起来还不到20岁。他带着忧郁眼神在会场转悠着,关注着无喉人的讲话,从他那专注的神情看,似乎想学点什么。苏教授对我说:“这个年轻人已被诊断患喉恶性肿瘤,将是我院做全喉切除病人中年龄最小的――19岁,还是中学生,我真有点不忍心!今天,我特别安排他术前参观无喉者讲话,希望能加强他战胜疾病的信心。”
各位读者,看至此,也许你已经觉得“无喉人”讲话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无喉人”讲话只是生理机能的改善,至于社会功能的恢复,社会对他们的接纳程度还不大。所以,苏教授强调,无喉人必须增强自信心,更好地投身社会。而医务工作者则还要在治疗后有组织地协助他们语言康复。香港“新声会”是一个“无喉人”的民间组织,得到社会慈善单位的赞助,他们定期举行活动,与国内外相应的组织有着友好的交流,他们已在国内建立了多个分支结构。
苏教授最后说:“我们举办的这次活动,得到广大无喉者的欢迎。希望全社会都来关心无喉者的语言康复问题,以及无喉者自强互助、重返社会的问题。”
顺便要告诉读者的是,上面介绍的19岁小伙子已经顺利地完成“诊断-全喉切除-术后放疗-语言康复(食道语)”医疗计划,说不定在今后食道语专家队伍中会有他的身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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