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看心理医生是要花钱的,那么今天,我来和大家一起探讨,从来访者的角度,如何提高心理治疗的效率,把这些钱花得高效。
我把心理治疗从开始到结束,大概分成了七个步骤,下面我们一步步来看。
第一、是什么让你想看心理医生。
心理治疗不同于药物治疗。药物治疗是医生开药,你把药吃下去,然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医生和药物去完成。
而心理治疗是你和治疗师结成一个“治疗联盟”,为了共同的目标而一起工作。它需要你和治疗师的共同参与、努力。
这个治疗联盟建立的基础,是你愿意为了自己的改变而付出努力,治疗费当然是努力的一种,但在心理治疗中,除了治疗费,还需要你在领悟自己、表达自己的方面进行努力,这是治疗师无法替代的。
在去看心理医生之前,思考“我想通过心理治疗,让自己产生什么样的变化?”这个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开始。
例:“无法开始的治疗”(我想解决我的痛苦)
一位先生描述自己很痛苦,有众多的“心理问题”,诸如不自信,怕和上司说话等等,然后不断的询问治疗师“要怎样解决我的痛苦”,这个治疗无法开始,因为这位先生实际上是来依赖治疗师的,他缺少自省的能力,内心打算着把自己交给医生照看,让医生来为自己负责,而他自己则根本没有要做出改变的打算。
“无法完成的治疗”(我想了解我自己)
另一位先生抱着了解自己的念头来进行治疗,希望可以发掘自己的潜力,治疗进行了100次,可他没有任何的“潜力”被发现了。因为这个治疗实际上没有目标,他和治疗师就像在没有航标的茫茫大海中瞎打乱撞,因治疗发生改变的机会微乎其微。
以第一位先生为例,也许一个好的表达是:我想通过心理治疗,让自己变得更有勇气向上司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第二、告诉医生你的基本情况。
你目前的问题,是你过去经历与现在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告诉治疗师你的基本情况,包括了:
你的现状:你的年龄、工作、婚姻状况、和谁一起居住、人际关系如何等。
主要症状:即是什么让你决定现在来看心理医生――为什么恰恰好是在现在来,而不是上个月或明年?发生了什么?
成长经历:从小到大你是怎么渡过的?谁是主要照顾你的人?有哪些印象深刻的事情?你可以按照“0-1岁、1-3岁、3-6岁、小学、中学、大学、工作”这个时间序列来回忆。在这个回忆中,与父母的关系,尤其是幼年时与父母的关系是最重要的环节。
创伤:手术、暴力、性侵犯、抛弃、亲人的离世等。
性经历:在性的方面感受如何,对自己的性感受如何等。
治疗师在了解了你的基本资料后,会对你做出一个评估,在这个评估中,治疗师会大概锁定你的问题所在,并决定治疗的方案。
做出这个评估,一般需要四次左右的访谈时间。
例:第七次的同性恋
一位大学女生在治疗的开始,描述自己和宿舍里同学的关系不好。于是治疗师认为是人际关系的问题;在第三次访谈时,女生诉说自己的悲惨境遇,治疗师又认为是抑郁的问题;直到第七次,女生吞吞吐吐的说出,她与同学相处不好,是因为她爱上了宿舍里另一位女生,这时真正的问题才浮出水面。
明确的告诉治疗师你的问题所在,会节约很多金钱和精力。
第三、与心理医生商定好心理治疗的目标,并确立你们的治疗设置。
治疗目标不完全等同于你来看心理医生的目的,在和治疗师会面几次之后,治疗师会和你一起讨论你们的治疗目标,相比起最初的想法,这个目标会更加清晰和明确。
治疗设置包括,治疗的时间、见面的频率、付费的方式、迟到、失约的处理,更改治疗时间的方式,以及治疗中你和治疗师所要遵守的规则。
遵守治疗设置,是你和治疗师共同的义务。“设置”就像是治疗室里的第三个人,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你和治疗师的工作有意义。
有时因为种种原因,需要临时更改治疗设置,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你更改时间,只是为了去和女友约会,那么就需要考虑你接受治疗的动力是否足够了。
在完成了这些之后,治疗就正式开始了。
第四、重视表达你的感觉,尤其是对治疗师的感觉。
心理问题一般是情感的问题,而不是思维的问题,所以感觉是你和治疗师最重要的工具。治疗师经常会问的一个问题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例:100种愤怒
愤怒只是一个词语,不同的人对愤怒的感受可能完全不同,例如一位男士愤怒的时候,常幻想将一条狗从嘴角撕成两半,而一位女士愤怒的时候常常站在门口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
自由的联想和表达,减少道德约束。因为治疗师不会从道德的角度去评判你的“好坏”,相反,大多数时候,你“不敢”表达的,恰恰好是最重要的。(例如“第七次的同性恋”)
有一个词,叫做“见诸行动”。意思就是,没有用语言表达的情绪,会用行动的方式来表达。比如迟到、沉默、赠送礼物、请治疗师吃饭等。
我们可以从“见诸行动”中,发现你想表达,却没有说出来的那些想法和感受,以下举几个例子。
迟到:常提示你内心的矛盾。比如既想来治疗,又害怕在治疗中被刺到痛处而受伤害。
赠送礼物、请客:常提示你想控制治疗的局面。“吃人嘴软”,也许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治疗师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受你控制。
沉默:常提示着你对治疗师的攻击。比如“你是我的治疗师,你应该100%的理解我,但你却不能,我很生气,我不想再说什么了!”
当你出现这些想法和行为的时候,可以想一想:我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什么?
第五、关于冲突、治疗中的紧张气氛(张力)。
在治疗进行到一定阶段时,你和你的治疗师之间必然会出现紧张的气氛,你会有一些正面或负面的感觉,比如爱上治疗师,或者憎恨治疗师。不必害怕这些感觉,我们鼓励你直接的表达。
在心理治疗中,治疗师有责任,也有能力承受你所表达的任何感受。而你和治疗师都要清楚的一件事情是:治疗中的感受代表着你未能满足的愿望,很多时候,这些愿望除了具有现实意义之外,还有更深层的意义――它们代表着你的童年幻想和未能满足的欲望,这正是导致你现在问题的症结所在。
例:上面沉默的例子中的患者,有一个被忽视的童年。他的母亲忙于自己的事情,对他只有要求,从不亲切的询问他的需要和感受,对他毫无理解可言。因为他必须仰赖母亲才能生活,所以他将对“不理解我的妈妈”的愤怒埋藏在内心深处,学会了“沉默”。
他的愤怒从现实意义来看,是恨治疗师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而从深层意义来看,则是因为他将治疗师看作一个“能理解我的妈妈”,但治疗师无法做到,于是他再一次经历了童年,体验到了那种愤怒。
这一次,在治疗师的鼓励下,他没有埋藏自己的愤怒,而是尝试着慢慢的、勇敢的表达。治疗师的涵容,使得他开始相信自己是可以表达情绪的,并不会因为表达情绪而被“冷血的治疗师”(妈妈)杀死,于是在现实生活中,他开始变得比较能够表达自己的感受。
当这些感觉出现的时候,正说明你们的治疗进行到了一个关键时刻,勇敢而仔细的向治疗师表达这些感受,是促进治疗进行的不二法门。
“热闹的治疗”
有些治疗很“热闹”,治疗师和患者间没有张力,“配合”良好。这往往意味着治疗没有深入,只是在发表演说,或者进行辩论。真正的治疗必然伴随着痛苦,因为揭开伤疤本身就是痛苦的。
“完美的配合”(修正性体验)
有一个美国的治疗师,提出了叫做“修正性体验”的概念,意思就是“患者需要什么样的感受,治疗师就给患者什么样的感受”,换句话说,患者缺少一个理解她的妈妈,治疗师就要扮演这个角色。这个理论一抛出,这位可怜的治疗师立刻遭到全国治疗师的一致声讨和批判。因为“患者需要什么,治疗师就给什么”的真正含义,就是治疗师是患者的上帝,可以给患者所有的东西。这理论违背了治疗的基本原则――治疗是要帮助患者成长和独立,而不是帮患者沉溺在幻想的世界,退变成一个小孩。
第六、要多久。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不同的治疗流派有不同的周期。关于动力性心理治疗,或者说精神分析,参考答案是:短程在30次以内;长程多达数年。
住院时间是三个月,三个月对于集中处理症状,恢复社会生活能力来说也许是足够的,但对人格的改变,则实在太短暂。我们建议的做法是,根据你与治疗师在开始阶段所订立的目标,来决定大概需要多久,在住院结束之后,通过定期的门诊继续治疗是个不错的选择。
例:“谁有病”
看心理医生的人们常被看作是“有病”的人,关于这个现象,80年代的美国人有一个精妙的回答。
80年代,精神分析疗法在美国盛行,开始的时候,大家嘲笑接受分析的人是有病的人,而接受分析的人们作出了有力的回击,并最终改变了舆论导向:“不接受分析的人才是有病”。因为毫无疑问每个人都会在成长过程中遇到问题(大概实在没有人敢说自己从来没遇到过问题),接受分析的人在面对这些问题,而不接受分析的人,则是“连接受分析都不敢”,想毕是问题严重了,连看心理医生都不敢了。
第七、关于结束。
理想情况下,结束是一个过程。从提出结束,到不再与治疗师见面之间,应该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有比较充分的准备去独自面对人生,并处理与治疗师的分离。
结束是痛苦的,因为结束意味着分离。
现实中,因为种种原因,治疗常常在没有准备充分的时候就被迫结束了。但就如震撼人心的爱情,不一定有美丽的结局,有效的治疗,也不一定有美丽的结束。重要的是,在治疗过程中,你所产生的改变。
任何时候,你有结束的权利。但我们建议你在结束之前与你的治疗师探讨结束的原因和感受。因为结束有可能是“结束”,也有可能是“脱落”,或者“逃离”。因该记住,在张力最大的时候,正是最应该与治疗师讨论的时候,因为害怕而选择“逃离”,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治疗师也有可能提出结束,或者转介。同样的,治疗师有义务在提出的时候与你进行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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