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喘临床多见于呼吸系统的慢阻肺、哮喘并发肺气肿、肺心病、慢性呼吸衰竭阶段的患者,多以“肺肾亏虚”为本,故而治疗当用补肺益肾为主,偏于肺肾阴虚者,多以生脉都气丸加减为主;偏于阳虚者,多以桂附八味丸、阳和汤加减为主。其临床应用运用尤重熟地、黄芪;长期的临证观察,认为熟地除具有补肾填精外,更为消痰纳气、降逆平喘之佳品。考熟地味甘性微温,归肝肾两经,功专补血滋阴,填精益髓,主治肾之阴精不足诸症。《本草逢源》云:“熟地黄,假火力蒸晒,转苦为甘,为阴中之阳也,故能补肾中元气。”,然临床应用唯量大方可效宏,《本草新编》早有明鉴“熟地至阴之药,尤与他阴药有殊,非多用之,奚以取胜。盖补阴之药与补阳之药,用之实有不同。补阳之药,可少用以奏功,而补阴之药,必多用以取效。以阳主升而阴主降。阳升,少用阳药而气易上腾。阴降,少用阴药而味难下达。”临床应用常从30g起,按40-60g,70g-90g,90-110g,120g-150g,130g-160g按每周递增法,直至获得良好定喘化痰效果,甚则重用至200g以上,无明显不良反应。
黄芪,味甘性微温,归脾、肺经,具有“益气固表、利水消肿”之效,临床常取其“补益肺卫”之功,以预防虚喘反复发作,取得显著效果;更借其“利水消肿”之功,防治伴有心气、心阳衰惫,水气凌心等严重并发症,同样取得较好效果。黄芪常据证加减,按30-60g,70-100g,110g-140g,150g-180g,190-220g,230g-260g,六个层次逐渐加大黄芪剂量,往往取得佳效。
此外,根据“肾主纳气”之旨及喻嘉言“畜鱼置介”理论,临床常配用重镇纳气之品,比如紫石英、灵磁石等,此类药物多有温肾纳气的作用。此外,对于精气虚甚的患者,常选用“血肉有情”之品,峻补肾精,临床常选用紫河车、坎脐等。
[1] 虚喘以“肺肾亏虚”为本,治疗多以滋腻、重镇之品,此类药物会引起纳呆不运,损伤脾胃运化功能,从而影响治疗效果,所以切记需顾护脾胃,正如李中梓《医宗必读》所云“经云:安谷者昌,绝谷者亡。犹兵家之饷道也。饷道一绝,万众立散;胃气一败,百药难施。一有此身,必资谷气。谷入于胃,洒陈于六腑则气至,和调于五脏则血生,而人资之以为生者也。”我临证常先察胃气之有无,时刻顾护脾胃,认为此乃治疗之关键。对于脾胃功能不全者,治疗先以调脾助运为主,方以六君子汤、补中益气汤加减为主,待脾胃功能恢复,再酌情加用补益肺肾之品,此时熟地用量多较小,并且配伍砂仁监制其滋腻之性,更加山药、枳术丸等助脾护胃,无不小心顾护。对于脾胃功能正常者,临床运用补肺益肾之品时,也多配伍枳术丸、莪术配山药、谷麦芽等药物,枳壳配白术,助脾而不壅滞;山药伍莪术,破气而不伤正。此外,临床赏用山药,认为山药味甘而不滋腻,平补肺脾肾三脏,对于虚喘尤为合拍,用量常较大,一般30g起,重则100余克。
3.谨察间甚,间者并行,甚者独行。
虚喘虽以“肺肾亏虚”为本,但临床急性发作时常兼有“痰浊、痰热、气滞、血瘀、水湿”等病理因素为标,所以在临床治疗过程中要兼顾标证的问题,正如《内经》云:“知标本者,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临床多宗“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之旨,临床多标本兼顾,扶正祛邪,此《内经)所谓“间者并行”也,在补肺益肾的基础上,兼痰浊者,加瓜蒌薤白半夏汤;兼痰热者,加千金苇茎汤、小陷胸汤等;兼气滞者,加厚朴、杏子;兼血瘀者,轻者千金苇茎汤加减,重则桃核承气汤、抵当汤等;兼水湿者,气虚水停者,防己黄芪汤;阳虚水停者,真武汤,又当不同。临床上常相互兼夹,又当综合调治。然对于一些标病急迫的情况下,比如“中满者”、“小大不利者”,常宗《内经》:“先热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疾而后泄者治其本;先泄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调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中满而后烦心者治其本。人有客气,有同气。大小不利治其标;小大利治其本。”之旨。先治其标,此《内经》所谓“甚者独行”也。中满者,治以理气除胀为主,方以千金下气汤加减,主“胸腹背闭满,上气喘息”。小便不利者,常因“肾气不足、膀胱气化不利”而起,方以滋肾通关丸加减为主;大便不通者,常用通腑治法,方以承气汤加减为主。然临床应用,常需顾及本虚,故而用药多先平和,不效,逐渐加重。在运用大黄时用量多循序渐进,兼顾脾胃,多从5g起。待标急解除后,再行补虚治疗。
验案举隅
林某,男,77岁,2014年09月10日初诊:
患者因“反复咳喘10余年,加重伴发热4天”前来就诊,就诊时测体温:38.0℃,就诊时见:患者发热恶寒,口苦咽干,稍有恶心欲吐,咳嗽时作,可少量黄白粘痰,胸闷气喘,动则益甚,食后胸闷益甚,自述平素大便偏干,现已5日未行,食后腹胀,颇以为苦,舌尖红,苔薄黄腻,脉弦滑。据证辨为:邪犯少阳,痰热内蕴,肠痹腑实,肺肾两虚。“急则治其标”,先治以和解少阳,通腑泄热,肃肺平喘。方以:小柴胡汤和宣白承气汤、千金苇茎汤加减,具体中药如下:
党参30g , 黄芩10g, 法半夏10g, 柴胡15g, 全瓜蒌20g, 生大黄后下10g, 杏仁10g,厚朴10g, 枳壳10g, 苏子10g,冬瓜仁15g, 薏苡仁20g,
芦根30g, (3)剂, 常法煎服。
2014年9月13日,二诊,患者诉服药后,汗出热退,身热已平,咳喘、腹胀稍缓,然大便仍不通畅,舌尖红,苔薄黄腻,脉弦滑。原方去黄芩、半夏、柴胡、党参等,加肉苁蓉20g,升麻6g,火麻仁15g.(2)剂,常法煎服。
2014年9月15日,三诊,患者诉大便已通,腹胀缓解,现患者咳嗽偶作,咳少量白粘痰,胸闷气喘,动则益甚,体倦乏力,食纳欠佳,舌质淡红,苔薄白,脉细。此时标证已除,正虚尽显,史师据证辩:肺肾两虚,脾失健运,治以:补肺益肾,健脾助运为主,方以:生脉都气丸合补中益气汤加减,具体中药如下:党参15g, 麦冬10g, 五味子10g, 炒枳壳10g, 生黄芪35g, 白术10g,陈皮6g, 升麻6g, 柴胡10g, 当归10g,肉苁蓉15g, 补骨脂10g, 山药60g, 山萸肉15g, 莪术10g, 炒楂曲各10g, 7剂,常法煎服。
2014年9月22日,四诊:患者诉咳喘明显减轻,食纳转香,二便尚调,舌质淡红,苔薄白,脉细。原方去肉苁蓉,加熟地60g,生黄芪加量至60g,继续调理。7剂,常法煎服。
按:此患者反复咳喘10余年,动则喘甚,属“虚喘”无疑,然患者此次喘证急性发作,兼夹标实,此又当注意。一诊:患者发热恶寒,口苦咽干,稍有恶心欲吐,结合《伤寒论》:“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少阳病,往来寒热,心烦喜呕,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及“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等条文,证属“邪犯少阳,枢机不利”,根据《金匮要略》:“夫病痼疾,加以卒病,当先治其卒病,后乃治其痼疾也”之旨,先以小柴胡汤和解少阳;患者咳吐黄白粘痰,舌苔黄腻,脉滑,此乃痰热蕴肺之象;腹胀时作,大便闭结,肠痹腑实尽显。辩证当为:痰热内蕴,肠痹腑实。宗《内经》:“中满者”、“小大不利”治其标之意,先治以通腑泄热,肃肺平喘。方选《温病条辨》宣白承气之意,宣通肺气,承顺腑气;更加千金苇茎汤清肺化痰。二诊:患者身热已平,故去小柴胡汤,然患者腑气仍未通畅,结合患者年老体弱,宗济川煎之意,加肉苁蓉、升麻;尤妙加升麻以升清降浊,清气升则浊自降。更加火麻仁润肠通便,此外苏子与火麻仁相配,乃许学士苏子麻仁粥,治老人虚秘有神效。三诊时患者腑气已通,标证已除,本虚尽显,此时着重补益为主,然患者食纳不佳,脾失健运,熟地等药恐难增入,故本着顾护脾胃的思想,选用生脉都气丸去熟地以平补肺肾,加补中益气汤以补益脾胃,顾护后天之本,为进一步治疗打下基础。四诊时患者食纳渐开,脾胃运化功能渐复,此时专注补益肺肾,故加熟地30g补肾纳气,增黄芪为50g“补益肺卫”,以预防虚喘反复发作。此案患者病情复杂,标本缓急,错综复杂,经此四诊,咳喘明显减轻,由此可见,辨证论治,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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