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丸方证发病多在厥阴病变欲解时,病机关键在于阴气渐消,阴尽阳生,若阳气虚衰而致阳气难复,阴阳之气不相顺接,患者常表现为寒热错杂。笔者在常规中西医药物治疗冠心病、心肌病、心律失常、高血压等心系疾病效果不明显时,采用该方治疗,取得显著疗效。
乌梅丸为《伤寒论・辨厥阴病脉证并治》中的名方,其病机关键在于阴气渐消,阴尽阳生,若阳气虚衰而致阳气难复,阴阳之气不相顺接,患者常表现为寒热错杂,四肢厥冷,躁动不宁。笔者在常规中西医药物治疗心系疾病效果不明显时,采用该方治疗,取得显著疗效。现以乌梅丸加减治疗心系疾病验案五例,以供同道探讨。
病案1 :乌梅丸加减治疗高血压病案
曹某,女,54岁,高血压病史10年,患者诉阵发性头痛、眩晕反复发作,平素自服拜新同(硝苯地平)30mg qd或可力洛(贝尼地平) 4mg qd,血压控制一般。近三个月血压持续在170-180/110-120mmHg左右,降压药物控制效果不显,症状较前加重,阵发性头痛,巅顶及后枕部为主,头晕耳鸣、耳部疼痛,目赤,心下胀满,乏力,四肢厥冷,恶寒,少气懒言,口干,饥不欲食,失眠,夜晚心中烦躁,不得入睡,近来夜间凌晨1时至3时常胸闷而醒,测血压:180/120mmHg,伴心烦,牙关发紧。
舌淡红有瘀斑,脉沉紧。遂于2013年1月26日来我处就诊。首诊考虑为阳气被郁,血行不利所致,治宜温经散寒,养血通脉。方用当归四逆汤合交泰丸加减:当归12g,白芍20g,桂枝15g,细辛3g,通草9g,炙甘草10g,天冬15g,黄连12g,肉桂6g。
二诊诸症未得明显缓解,仔细分析病情,患者巅顶疼痛为厥阴经巡行部位,四肢逆冷,并且每日下半夜1时至3时发病,为厥阴经病变欲解时,故考虑为厥阴经病变,上寒下热,遂采用乌梅丸加减:乌梅20g,细辛3g,肉桂9g,黄连12g,黄柏9g, 党参30g,炮附子9g,花椒9g,山萸肉12g,白芍30g。服药六剂后,四肢转温,头痛已无,眩晕减轻,血压稳定在150/80mmHg左右,继服数剂以巩固疗效。
按:《素问・至真要大论》 “帝曰:厥阴何也?岐伯曰:两阴交尽也。”,《伤寒论》云“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病至厥阴,两阴交尽,由阴转阳,若阳气不能来复,则阳气难出,导致阴盛阳衰。若阴阳两气不相顺接,则阴阳失调,《诸病源候论》云“阴阳各趋其极,阳并与上则热,阴并与下则寒”,故寒热错杂。故患者常有以寒热错杂,虚火上炎为兼次证,如四肢厥冷,巅顶疼痛,口干,心烦失眠,躁动不宁等。
该病人高血压病史多年,此次发病头晕耳鸣、耳部疼痛,目赤,心下胀满,四肢厥冷,少气懒言,口干,饥不欲食,该病人有上热下寒症状特点,符合厥阴经病病机,尤其是夜晚心中烦躁,在凌晨1时至3时常胸闷而醒。“厥阴病,欲解时,从丑至卯上”,病人于丑时发病,故改用厥阴经主方乌梅丸加减,取得良效,笔者也感惊奇,既往中药治疗高血压病,多从平肝潜阳治疗,而本方中细辛、肉桂、附子、花椒之品皆属温热之品,常常是高血压病治疗禁忌,却取得疗效,深感经方之妙用。
笔者认为,厥阴肝为风木之脏,主藏血而内积相火,性喜条达,功值疏泄。厥阴生理为由阴出阳,和风以生,其应于肝,则阴阳相贯,阳输阴布,风和木达,水火调匀。病入厥阴,则肝失条达,阳亢风动,表现为血压升高。
于某,女,51岁,2013年10月3日初诊,扩张性心肌病10年余,频发室性早搏10年余, 服倍他乐克、科素亚等常规西药,中药常用益气活血方药及炙甘草汤加减,症状有所控制。近来症状加重,早搏频发,心悸,乏力,气短,畏寒肢冷,耳鸣,常常在凌晨2-3时因阵发胸闷心慌而醒,醒来自觉心跳有间歇感,心慌,口苦口干,纳一般,眠差,二便调。面色暗,舌质淡暗,苔薄白,脉沉。
心电图示:频发室性早搏、 ST-T改变。以乌梅丸合炙甘草汤加减:乌梅30g,细辛3g,桂枝30g,黄连10g,当归12g,党参30g,干姜6g,附子9g,麦冬30g,熟地黄30g,麻子仁9g,黄芩15g,六剂而平,再六剂,畏寒肢冷、耳鸣等得解,复再饮数剂以善后。
按:患者病情夜间2时至3时加重,且病情缠绵不愈多年,“厥阴病,欲解时,从丑至卯上”,夜间1时至7时均为厥阴主时,此时阳气欲张,阳气虚衰而阴阳之气不相顺接,阳气未复,则胸阳失于温煦,故胸闷、心悸加重,以乌梅丸合炙甘草汤加减取得良效。
病案3 :乌梅丸加减治疗PCI、搭桥术后案
刘某,男,68岁,2013年3月20日初诊,PCI术后7年余,搭桥术后4年,术后患者仍屡感胸闷气短,近5个月来,自感症状频发,劳累后加重,常于凌晨1时至3时胸闷憋喘而醒,伴冷汗大出,气短,心率加快,后背发冷,肩背发紧,口干,下肢冷,大便干。
舌暗红,苔薄白,脉沉。方选乌梅丸加减:乌梅30g,细辛3g,肉桂6g,黄连10g,当归12g,党参30g,干姜9g,炮附子9g,川楝子9g,黄芩12g,生黄芪30g,葛根18g。服药五剂,胸背不适明显好转,再进六剂,四肢转温,已无胸背不适之感,后改以益气活血治疗,以巩固疗效。
按:患者多在凌晨1时至3时发病,兼见下肢冰冷,汗出,口干,大便干结等寒热错杂症状,扔以伤寒厥阴病论治,阳气不能来复,则胸阳不得辅布,故胸痹发作。
病案4 :乌梅丸加减治疗扩张性心肌病案
高某,男,68岁,高血压病史40年余,慢性阻塞性肺疾病2年,高脂血症1年余,曾因扩张性心肌病反复三次入院治疗。患者阵发性胸闷、心慌、气短4年余,加重伴乏力7天,遂于2013年10月10日又入院治疗,患者阵发性胸闷、憋喘,平卧时加重,每日晨起5时尤甚,肢冷,常冷汗淋漓,心慌,乏力气短,晨起咳嗽,咳吐黄白色痰液,口干,不思饮食,失眠,小便不利,下肢凹陷性水肿,大便调。
西医诊断为扩张性心肌病。患者多次住院,此次较重,患者及家属比较担心。患者忧心忡忡,愈觉心烦,方拟真武汤加减以温阳利水:炮附子10g,茯苓30g,白术30g,白芍15g,干姜6g,麦冬30g,黄芪30g,杏仁9g。西医常规抗感染,利尿剂、硝酸酯类、硝普钠,西地兰等方案治疗,体重由85公斤降为76公斤,出入量大致平衡,体征虽好转,但症状无明显减轻。拟乌梅丸加减:乌梅30g,细辛3g,桂枝20g,黄连12g,黄柏9g,当归15g,党参20g,干姜9g,炮附子10g,白芍15g,杏仁9g,麦冬30g,仙灵脾12g。用此方后第二天,患者晨起5时胸闷症状明显缓解。六剂后症状明显好转,但仍汗出明显,于上方加黄芪20g,白术20g以固表止汗,山茱萸12g以收敛止汗。患者阵发性胸闷、憋喘、咳嗽明显减轻或消失,平卧时已无胸闷,心慌、乏力、气短、口干、汗出、双下肢轻度凹陷性水肿等症状均消失,纳眠可,二便调,患者及家属如释负重,对中西医结合治疗疗效十分满意。
按:仔细回顾患者病情变化,由于心衰病反复入院,常规用药已不能有效解除胸闷、憋喘的症状,长期大量应用利尿剂,已伤及阴液,单纯用真武汤等温阳利水的方剂效果并不明显。患者畏寒肢冷,下肢水肿,咳喘黄痰,久病阴阳失调,寒热错杂,故拟乌梅丸加减取得良效。
病案5 :乌梅丸加减治疗冠心病并不安腿综合征案
于某,男,75岁,冠心病病史5年,陈旧性心肌梗死3年,高脂血症3年,痛风性关节炎5年平素阵发胸闷,乏力,门诊及住院多次,间断服用中药及西药后症状能够缓解,病情缠绵,最近劳力甚感胸闷,眠差,1周来,常常下半夜因下肢紊乱不适而醒,自述两下肢酸胀无处安放,感心中不适,心烦懊恼,不得入睡,舌紫暗苔黄腻,脉弦。遂于2013年10月30日又来就诊。试投以乌梅丸加熟地、山萸肉、白芍滋补肝阴,柔筋止痉,整方:炮附子 6g,桂枝 15 g,细辛 3g,干姜9g,党参 30g,黄柏 15g ,黄连 12g,当归12,乌梅 30g,熟地 20g,山萸肉 12g,白芍 15 g,6剂水煎服。
二诊患者喜极而告,云服第4剂即感下肢紊乱明显缓解,睡眠改善,胸闷也随之好转。病人年高体弱,久病缠绵,此次发病虽然没有明显胸痛,但两阴交尽,而厥阴风木不得疏泄,不能柔筋,故觉下肢不适,投以乌梅丸效果显著。
按:病人胸痹多年,此次胸痛不明显,但是觉下肢紊乱难耐,考虑下半夜厥阴主时,厥阴生理为由阴出阳,和风以生,其应于肝,肝主筋,肝气不得生发疏泄,筋膜不得濡养,故下肢紊乱,挛急不适,不适难耐,仍从厥阴论治,以乌梅丸加减。
以上5则心系病案,冠心病、心肌病、心律失常,均是病重久病,病势缠绵,常规的中西医药物治疗效果不显著,同用乌梅丸加减,收到良好效果。笔者临床体会,只要明确判断其证属厥阴,阴阳失调,寒热错杂,皆可使用乌梅丸加减,取得异病同治之功。柯琴在《名医方论》云:“肾者肝之母,椒附以温肾,则火有所归,肝得所养,是固其本,肝欲散,细辛干姜辛以散之,肝藏血,桂枝当归引血归经也,寒热杂用,则气味不和,佐以人参,调其中气。”。乌梅丸重用乌梅,酸平,入厥阴肝经,是伏其所主。
细辛、干姜、附子、蜀椒、桂枝以温下寒,人参、当归益气养血,以辛甘之品以助阳复,黄连、黄柏以清上热,全方酸苦辛甘并投,寒温兼用。因此全方从厥阴病机立法,因症增损,寒温同施,诸药相伍,搭配得当,故可奏效。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