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飞机在纽约机场落地。刚刚走出海关大厅。
突然,我被一幅“美国特种外科医院(HSS)”宣传全髋前入路置换术的巨型广告牌吸引。一名红衣越野摩托车骑手在天蓝色半空飞车一跃。
广告词很豪迈:“101 days after hip replacement(髋关节置换术后第101天)”。这让我这个关节外科医生瞠目结舌――这难道是真的?
要知道,在中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1年前的一天,张洪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到美国学习半年,掌握全髋前入路关节置换的手术技术。
当时我想,这么多年全髋置换都是后外侧手术入路,手术技术已非常成熟,40分钟就结束了,稍复杂点儿的也就1小时。后入路手术切口也就10公分,术后1周就能出院。
难道,我们就那么需要重打锣鼓另开张吗?
半年后,当我再次从纽约机场踏上回国的飞机时,当我再次看到美国特种外科医院全髋前入路置换术的广告时,我的想法发生了180°转向。
通过半年刻苦学习,明白了全髋置换前入路切口的所有“暗道机关”,我心里已经有底了。作为一名80后的我,虽然还是一名主治医,但是我承载着在304关节外科开展全髋前入路置换侦察兵的重任。这不仅仅预示着我回国后将从膝关节领域转向髋关节领域,也将在我期望成为一名优秀关节外科医生的职业生涯中,树立起了一个从0公里开始的里程碑。
我发现在美国,前入路也是刚刚步入快速发展阶段。
2014年美国医师学会(AAOS)的统计显示,75%的年轻骨科医生对前入路全髋置换感兴趣并希望尝试应用这一入路手术。目前,至少有20%的美国骨科医生采用这一入路。而且预计2015年底,这一数字会达到25-30%。
我在私下询问了几名与我同龄的年轻骨科医生:“在美国,髋关节“前入路”置换为什么这么火?”他们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是患者要求我们这样做的!
关于这点我也问了一些高年资的美国骨科专家,为什么要改变已经做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入路,他们众口一词地回答,这是患者的要求啊!。
啊!美国患者居然可以自己选择手术入路?居然可以对前入路自己开自己的绿灯?
哦,原来美国医生与患者在各种医学学术与科普信息的获取权利上是平等的。美国患者可通过各种途径获获取到自己所患疾病的全部相关信息。对于每一位面临全髋关节置换术的患者,都可以在医学视频网站上获得所有手术的视频。包括让人印象深刻的患者术后康复视频,加上翌日下床三天出院等显著缩短住院时间所带来的社会医疗经济学效应等。患者对所有手术细节及自己能够得到的“好处”了如指掌。
所以在美国,铺天盖地宣传全髋前入路置换术的巨幅广告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巨大优势。这些都促进了前入路髋关节置换手术的快速推广,而其中真正的推动力正是患者本身。
我想在中国,正是缺少了患者与医生同等获得医疗讯息的权利,所以,中国的患者没有成为全髋“前入路”置换的真正推手。在中国,很有点儿关节外科医生“剃头挑子一头热”,我们多么希望中国的患者像美国患者一样明明白白选择“前入路”,真正体现患者自己的诉求,推动中国相对缓慢的全髋前入路置换的进程。
2013年,张洪主任赴瑞士开会后,专门去跟骨科大师Ganz教授的女婿Leunig教授学全髋前入路置换,由此下定了在我们关节外科开展前入路的决心。张洪主任对我说,欧美很多医生都用直接前入路做全髋置换,术中损伤小,术后恢复快,对患者特别有益,咱们也应该把这个对患者有益的手术入路攻克下来。这对于我们骨科医生来说,要攻克原先后入路的思维定式,要重新建立新的学习曲线,相当于一个骑自行车很熟练的人抛弃自行车去学习怎么骑三轮车,这两种车的骑法完全是两种思维,两种驾驭,所有会骑自行车的人去学着骑三轮车,都会有骑着骑着就把三轮给骑翻了。我们就是在这种“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下,做了第一台手术。这台前入路的手术时间明显延长,手术的节奏欠流畅,但是我们毕竟迈出了第一步。
在国外的半年中我走访了多家医院,参观了数十台手术,虽然他们应用的辅助手术工具不同,但这一手术的难点还是如何更好地显露股骨近端,方便股骨髓腔的准备。由受手术中患者体位的限制只有主刀医生和助手可以看清手术中股骨侧的松解,因此我需要特别感谢MAYO CLINIC 的Spangehl教授,他不但让我站上了手术一助的位置、在新Fellow刚来的实际操作培训课上让我亲自操作,还在术后用标记笔在纸上给我画了示意图。就这样经过半年的国外培训,我已经掌握了前入路手术的基本技术。并且在这段时间我也是感受到这一手术确实能够做到术后一天下地,像广告上那样术后101天骑摩托车飞越,甚至是门诊手术不用住院,做完手术麻醉苏醒后没问题了就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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