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湿之邪由内外二因产生,常兼夹致病。临床诊治过程中易忽略湿证的存在,影响疗效。故应重视暑湿兼夹的情况,在疏风清热解暑药方中加入祛湿药物,方能取得较满意的疗效。
关键词 暑必兼湿 临证 体会
清・叶天士在《幼科要略》中指出“暑必兼湿”。王孟英认为:“暑令湿盛,必多兼感”。后世医家,如何廉臣、曹炳章等,皆对暑湿进行了较详细的描述。综合分析之,暑湿产生之机理不外有外因与内伤两途。外因乃夏季气候炎热,天暑下逼,地湿上蒸,暑湿之气交蒸氤氲,人处于天地之中,复感其邪,焉能不病。内伤不外是素体脾胃虚弱,运化呆滞,因热而乘凉露宿,冷饮过度,外有暑热,内伤寒凉,合而为病。
“暑必兼湿”在临床上有着较重要的指导意义。在夏季治疗疾病时,常有患者夹湿的体征不明显,湿邪之特点不尽现,或只有头昏重,或只现薄腻苔等一二症候,若施以清解暑热之常法不效时,就得考虑尚有湿邪夹杂,需于方中加入祛湿之品,或用芳化,或用淡渗,或用燥湿运脾,方能取得较满意的疗效。现举三例临床治验,以供同道参考。
1、“天行赤眼”治验 赵某,女,24岁,07年8月2日初诊。诉突发“天行赤眼”(红眼病)。就诊时双眼胞红肿疼痛,白睛布满红兹,眼眵较多,畏风羞明,饮食可,大便调,小便黄。视其舌质略红,苔白稍腻,诊其左脉寸关皆浮数,遂处以疏风清热,平肝明目之剂,以升降散加减:蝉衣6g僵蚕6g 郁金10g 酒军3g决明子10 g青葙子10g 车前子15g 银花10 g薄荷6 g桑叶6 g菊花10g 白蒺藜10 g芦根15g ,两剂,并用末次药水熏洗双眼。
二诊时,患者述药后症状略有缓解,眼胞红肿渐消,但仍疼痛,眼眵多,羞明。当时自认为辨证无误,嘱其再服两剂。三诊,患者云症状改善不明显。仔细推敲,见其苔白稍腻,思之“暑必兼湿”,此乃暑湿相合,缠绵难愈矣。叶天士云:“或透风于热外,或渗湿于热下,不与热相搏,势必孤矣。”
遂嘱患者在原方药药汁中兑入一枝藿香正气水,继服三剂。后患者喜而告之:后方效捷,诸症大减,现只有右眼时或不适。处以夏桑菊颗粒收功。
按 该患者风热证突出,但夹湿一证较为隐晦,除舌苔稍腻外,无其他湿邪见症。重庆地区,两江绕城,四面环山,湿汽较重。大多人舌苔偏腻。故一二诊时有所忽略。只一味疏风清热。孰不知外有湿邪闭郁,阻止气机,不开湿邪,湿与热相搏,纠缠难愈。故与藿香正气水,芳香化湿,湿去风热得以透达,方能得效。
2、偏身感觉障碍治验 王某,男,40岁,于07年8月15日就诊。述于半月前,在田里连续冒烈热收苞谷,一周前某晚上睡着后突然从梦中惊醒,即觉右半身至腋前线水平面下活动不利,右下肢疲软无力,同时伴有同侧感觉障碍,触觉,痛觉反应迟钝,时有麻木感,口干欲饮,纳差,二便尚可。在当地医院检查,诊断为颈椎病。经中西医治疗无效,遂来本院诊治。
笔者接手时,患者症状同上,视其先前所服药方,无非一派活血化淤之品,观其舌质暗红,前部少苔而干,中后部苔黄腻,两寸脉浮大略数,按之乏力,关尺脉沉。辨为暑湿伤气阴,经络失养,血脉不畅之证,处以东垣清暑益气汤加减:生黄芪30 g太子参20g陈皮15当归10g升麻6 g柴胡6g苍术15g白术20 g黄柏10g白蔻仁10g藿香10g泽泻15g建曲15g百合15g麦冬15g北五味6g红花10g地龙10g苡仁30g葛根30g,五剂。
二诊时,患者自述右半身感觉已较前为灵敏,但仍时有麻感,活动不利,右下肢较有力,口干大有改观,食纳已佳。视其舌质仍暗红,但薄白苔遍布,稍有津液,脉象转缓,两寸稍浮,关尺中取已得。方既获效,当乘势追击,原方续进五剂。三诊,患者诸症皆减,只余右患侧肢体时有麻感,活动尚不灵便。见其舌质仍然暗红,脉象弦缓,乃以补阳还五汤和生脉散,五剂与服,竟收全功。
按: 该患者为颈椎病,突出椎体压迫神经组织导致一系列并发症。单从体症上看,无明显湿像可言。但患者舌脉像是其辨证关键。患者在田里连续冒着烈热在田里做农活,外受暑热,舌前部少苔而干,乃伤阴之像,两寸脉浮大略数,按之乏力,乃气虚之证,中后部苔黄腻,示中下焦夹有湿邪。暑伤气阴,兼夹湿热,东垣清暑益气汤最为合拍。故以此方为主力,佐一二味活血之药,竟收奇功。
3、高热治验 唐某,女,38岁,因“高热19日”于2007年8月8日入院。入院症见:高热,体温于37.8―39.5度之间波动,最高时到40摄氏度,晨间及上午体温略有下降,在37.8―38度之间,午后至夜间高热,从38度逐渐升到39度以上。自觉头晕、头闷,夜间尤甚,偶有言语不清。全身仅在凌晨4、5点钟上半身汗出、下半身无汗,汗后体温即有下降,自觉双下肢冰冷,需盖薄被。
小便黄,大便干结难解,胸腹无胀满。舌质深红而干,舌面上零碎散在少许薄黄苔,脉象两手寸部浮急(至数不快),关尺略沉小滑。自诉高热前曾连吃两次火锅,随后口嘴疼痛,高热遂起。曾在某医院连静滴十五日抗生素,但不见效,遂来诊治。
辨为暑温病,属气营两燔,暑湿阻滞之证,与白虎地黄汤合苍术六一散加减:生石膏30g,知母18g,苍术15g,滑石30g,生甘草5g,生地20g,麦冬20g,玄参20g,豆卷30g,栀子15g,二剂,一日服完。第二日复诊,云药后大便已解、干结,其余并无改善。
细审脉症,辨证无误,概病重药轻尔。遂于上方改生石膏为60g,知母24g,生地30g,二剂,一日服完。再诊,患者喜云药服完后,全身汗出遍尽,衣裤尽湿,高热略有下降,已降至38.8度左右。诊其寸脉尚浮,舌质红而稍有津液,方已见效。乘势再进,易生石膏为90g,知母35g,四剂,二日服完。四诊,患者热势已降至37.5―37.7度,午后亦未有波动,两寸脉已不浮急,舌质红而有津,薄黄苔遍布舌体。
唯述两腿腓肠肌酸软乏力,遂予沙参麦冬汤加菊花、蝉衣、薄荷、白芍、淮牛膝、,四剂,养阴祛邪,调理而安。
按:患者因暑月进食辛辣而发病。其症午后及夜间高热,舌质深红而干,舌面上零碎散在少许薄黄苔,脉象两手寸部浮急,暑热气营两燔证已很明显。但患者汗出不畅,上半身汗出、下半身无汗,且自觉双下肢冰冷,需盖薄被。此皆湿邪阻滞之像,若一味清凉,必冰伏邪气,势必难愈。故方中以豆卷宣上,苍术燥中,六一散利下,配合清热凉血养阴之品,故能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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