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是人的门户,不仅具有重要的功能,还有着无可替代的美学意义。烧伤、枪伤或颌面部肿瘤切除手术均可能引起颜面皮肤、皮下组织、肌肉的大块缺损。理想的治疗,不但要修复缺损的组织,同时还要恢复其感觉和运动功能。传统的方法,如应用皮片游离移植、局部皮瓣、预制皮瓣、组织扩张术和吻合血管的游离组织移植等,术后往往会伴随组织收缩、色素沉着等诸多问题,很难达到功能和外形的完美重建。如果能将整张脸移植到患者身上,这些问题就会得到很好的解决,而且外形美观。当然,取活人的脸是不可能的。于是,人们就想到了死人。死人需要是刚刚去世的人,身体的组织还是新鲜有活力的。这不是痴人说梦,事实上,人类已经有过类似的成功经验。
1998年,在法国里昂进行的世界首例人手异体移植――“换手”获得成功,这为整形外科开辟了同种异体复合组织移植的新纪元。在接下来的数年中,双手的异体移植、喉的移植和膝关节的移植相继宣告成功。尽管这些手术的效果尚需长期观察,但它们无疑大大拓展了整形外科的治疗领域,为自体组织无法有效修复大块缺损的问题,展示了美好前景。2002年11月,巴特勒在一次英国整形外科协会举行的会议上表示,他的小组正在进行“换脸”研究,并可能在6~9个月的时间使之成为现实。
换脸手术面临多个难题
换脸和换手不同。断肢再植显微外科技术的发展已有近40年的历史,换手面临的主要问题并非手术的难度,而是免疫排斥。换脸则会面临更多的问题。虽然我们对面部的血管解剖比较熟悉,但如何将其应用于面部,却经验不多。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例成功进行外伤后面部和头皮联合再植的报道。
整张脸移植后的血供涉及动脉和静脉多个系统。如此复杂的血管系统在采集和移植过程中,都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血管吻合后,新的血供建立时,出现任何小问题都可能造成移植皮瓣大面积坏死。
此外,成功的颜面部移植还要尽量使受者看上去和正常脸一样,也就是要使受者获得的新面孔在外形和表情上最大限度地重现“原貌”。而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因为在保证皮肤存活的同时,还要将面部数十条表情肌精确对位缝合,并吻合面神经的重要分支。同时,面部肌肉移植后运动功能的恢复,需要依赖受者面神经的再生、长入,而且再生的时间不能过长,否则会造成移植肌肉的废用性萎缩。而在手的移植手术中,手术需要吻合的只是肌腱。
不仅如此,颜面移植手术还面临着很多技术难题。所以,人们在进行第一次尝试之前,必须对手术的风险作出正确评估。据悉,有关人体颜面移植试验的规范和协议还没有出台。
换脸术后也要过免疫关
移植器官的长期存活,依赖于长期和足量的免疫抑制药物的保驾。如今,免疫移植药物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合理应用这些药物保驾的情况下,90%的移植器官的生存期可达到1年以上。
与实质性脏器的异体移植所不同的是,全脸移植涉及多种组织,包括皮肤、肌肉、肌腱、神经、骨和血管,每种组织都有着不尽相同的抗原系统,有些还带有免疫活性组织成分,如骨髓和淋巴结,并可能影响免疫应答。还有,目前的结果显示,在包含皮肤在内的复合组织移植中,免疫抑制药物可以预防急性排斥反应,但是否能预防慢性排斥反应还需要时间观察。
另外,长期应用免疫抑制药物会出现机会性感染、代谢紊乱和恶性肿瘤等不良反应。这也是许多医生反对进行复合组织移植的原因之一。
精神因素也需考虑
媒体凭借其敏锐的嗅觉,已经提早介入,使问题变得更加敏感。互联网和一些杂志已登出了可能成为第一批换脸者的照片,并添油加醋地将他们描绘成诸多悲惨故事的主人公。
其实,颜面移植只是可能帮助少数患者解除痛苦的一种可行性手段。这些患者由于面部正常形态的扭曲,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心理压力和被社会遗弃的巨大痛苦。
从某种意义上讲,肾脏移植和手的移植是可逆的。也就是说,如果移植物不成活,可通过手术将其切除。但换脸如果失败,很难补救,会给患者带来更大的身心痛苦。探索还在继续.
换脸虽然已经不是遥远的梦,但是这种手术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还是不能不让整形外科医生三思而后行。正如孙子兵法所言:“遇强敌可以分而置之,各个击破。”也许我们可以先从探索单个面部器官,如耳、鼻等的移植开始,逐渐积累面部组织移植的经验。临床上可以选择外伤后,或者面部肿瘤切除术后造成面部器官缺损的患者,在获得患者知情同意的前提下,先试行同种异体的器官组织移植。这样,即使手术失败,或者术后免疫排斥反应无法控制,还可以通过器官再造来进行补救。
总而言之,全颜面移植是目前整形外科领域的前沿课题。欧美的多个整形外科中心正在紧锣密鼓的探索和验证这种移植的可行性。随着探索的不断深入,新的进展层出不穷,使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喷薄欲出的气势。但是,换脸手术毕竟具有高风险性和手术远期效果的不可预测性,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术后功能会恢复到什么程度,术后能否达到美学重建的效果,移植组织的远期存活以及移植给患者带来怎样的心理冲击等诸多问题,都有待于进一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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