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对癌症的怪异形状感到好奇,肿瘤与周围的血管很像伸开八条腿的螃蟹,在大约公元前2500年,人类第一次记载了这种疾病。对于这些肿瘤,只有一种治疗方法,就是反复使用“火钻”来烧掉突出皮肤的肿瘤。古人没有显微镜,他们无法理解癌症是细胞疯狂增长而产生的。希波克拉底创造了体液说,认为人的身体由四种体液组成:血液、黄胆汁、黑胆汁、黏液,每种体液有自己的颜色与特征,在正常人体内这些体液是平衡的,当液体失调时人就会生病。
公元160年左右,盖伦在罗马,提出,癌症是一个系统的疾病,黑胆汁布满全身,肿瘤只是冰山一角,手术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即使切除了肿瘤,黑胆汁还会在其他地方聚集。只要能排出过多的黑胆汁,癌症就可以得到治愈,于是放血疗法风行了数千年。在漫长的历史中,治疗癌症的药物层出不穷、匪夷所思,比如野猪的牙、狐狸的肺、带壳的蓖麻、螃蟹的眼睛等等。直到16世纪近代解剖学创始人比利时医生安德烈.维萨里和18世纪英国病理学家马修.贝利在尸体解剖中都没有发现盖伦提到的黑胆汁,从此影响人们上千年的体液说才终于退出历史舞台。
发现癌细胞
1845年,一名年轻的德国实习医生鲁道夫.魏尔啸在对一位50岁的女士进行尸体解剖时发现,她的血液充满不规则的白细胞,有的状如马蹄铁,有的细胞核像苜蓿叶,取自心脏、双手和脾脏的样本都呈现相同的症状,较小的红细胞零星出现。3个月后,他发表了验尸报告,日后他认为这是自己对科学界的第一份贡献:这无法辨识的疾病是因为白细胞大量增加所致,之后他称之为白血病。接下来的10年中,他持续不断地为疾病分类,不停地用显微镜得到新发现。1855年,34岁的魏尔啸发表了划时代的文章《细胞病理学》。文中提出:一是所有细胞都由其他细胞分裂而成,二是所有体内组织异常都起因于“正常组织的退化、变形和复制”,成为现代癌症研究的基础。魏尔啸被誉为“病理学之父”。
根治性手术
若干世纪里,人们一直在进行肿瘤切除术,直到1846至1867年,两个重大发现使得手术治疗癌症成为可能,随后癌症治疗进入了一个“手术的世纪”。第一个发现是麻醉剂,第二个是消毒术。治疗在当时使病人的5年生存率提高到了30%。但技术的成功,并不能说明手术本身的成功。上世纪70年代,冷酷的切除方式遭到了一位名叫伯纳德.费舍尔的美国外科医生的质疑。。在他眼里,小的根治术加化疗或放疗同样可以减少复发率,改良根治术于是出现了。同时期的学者证明,保乳手术与根治性手术具有同样的远期疗效,乳腺癌外科于是进入了保乳手术时代。目前,西方发达国家70%~80%的原发性乳腺癌患者有条件实现保乳治疗,另外20%~30%患者需要实行乳房全切手术。
放射:双刃剑
1896年3月29日,美国芝加哥的医学院学生埃米利.葛鲁伯开始利用X射线治疗癌症。虽然没有成功,这一治疗,标志着癌症研究的新学科――放射肿瘤学的建立,癌症治疗进入了原子时代。 1898年,居里夫人和丈夫提取了少量镭。镭射线比X射线强几百万倍,对宫颈癌和子宫癌效果非凡,但镭的萃取非常困难,当时镭声名远扬,成为世人眼中的灵丹妙药,虽然其中的镭含量微乎其微,但是大受欢迎,人们对镭寄予厚望,1922年居里夫人访问美国时,《纽约时报》的标题是《居里夫人计划彻底消灭癌症》。但好景不长,上世纪20年代,美国手表制造厂的很多年轻女工得了怪病,纷纷死于贫血、肺炎等疾病。1934年7月4日,居里夫人死于肺炎,起因是放射导致的白血病。
化疗:开启了一扇门
与放疗一样,癌症化学疗法的开端也始于意外。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法两国的化学家通过对首例病人耐X射线的晚期患者,肿瘤已广泛侵犯颈、面、腋下及纵隔等部位,不能咀嚼和吞咽食物。患者在经过10天的氮芥治疗后,肿瘤显著缩小,开始恢复进食。从此,化学疗法开始登上历史舞台。不久,美国的西德尼.法伯医生证明一种名为氨基蝶呤的药物能够治疗儿童急性白血病。法伯幸运地找到了能够抑制叶酸代谢的氨基蝶呤。他成功了,经过治疗的儿童各项身体指标恢复了正常。他的小组一共治疗了16位病人,其中10位病症有缓解,5位在诊断后存活了4~6个月。这个数字看起来不显眼,但对于白血病来说,已经是划时代进步,从此,法伯梦想癌症可以被某种特定的药物治愈,从白血病推广到所有的癌症治疗上。但是寻找化疗药物的进展依然缓慢,法伯打开了一扇门,这扇门似乎又关上了。拉斯克在罗兹去世后的纪念文章中写道:“罗兹满腔热血,想要找出癌症的唯一解药,但始终没有成功。这场圣战或许将是一场失败。”
癌症:是一种基因病
上世纪70年代,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助教罗伯特.温伯格提出“癌症基因说”,1982年11月11日,温伯格和另一个研究小组的杰弗里.库伯同时在《自然》杂志上发表文章,宣称找到了第一个癌基因ras。,随着研究的进展,科学家们发现不同的癌症似乎拥有一些共同点,如果性质各异的癌症皆由某个基因引起,那么寻找疗法应该变成可能的任务了。越来越多的靶向药物也因此出现,在治疗一些难治性肿瘤上取得了相当的进展,其中包括黑色素瘤和肺癌。2012年的《癌症研究200年》一文中说:“癌症之战才刚刚开始,要想取得最终胜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分子靶向治疗是我们能否取得胜利的重要转折点。”
癌症:重在预防
无论癌症治疗将会变得多容易,预防仍然是最重要的,这已成为人们的共识。 难得的是古人也认识到这一点。中世纪的犹太学者摩西斯.迈蒙尼德是开罗的首席犹太祭祀,他建议要想预防这种疾病,应该远离肮脏的城市和空气,多喝鸡汤多吃大蒜,并且多运动。癌症到底和什么因素有关?1942年,美籍德裔医生威廉.休珀出版了《职业肿瘤与相关疾病》一书,主张癌症蔓延的原因在于“现代化人工环境的兴起”。燃料、防腐剂、炸药、塑料、化肥、杀虫剂、溶剂、橡胶、树脂、颜料、油漆、人造纤维、建材、放射性物质、食品添加剂、药物、卫浴用品等等,数以千计的东西都是他眼中的致癌物。 1964年,美国卫生部的报告成为转折点,这份长达386页的报告得出的结论是,男性各年龄的死亡率增加了七成,皆和吸烟有关。接下来,西方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控烟运动。1965年烟盒开始出现警示标志,1970年烟草广告被禁止,如今在美国吸烟人数锐减到1950年的一半。从1990年开始,美国男性肺癌的发病率开始下降,随后,1991年肺癌死亡率开始下降。
接下来的几十年,人们发现越来越多的致癌因素,环境、饮食、感染等等一系列因素都可能在漫长岁月中导致癌症。能够掌握疾病的致病因素,就意味着可以从源头上控制它的出现;在癌症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尽早发现意味着更高的存活率。于是,改善基础医疗条件,控制各种感染因素,普及乳腺癌、前列腺癌早期筛查,推广宫颈癌疫苗……人类终于把“鏖战”的兵力转移了一部分到后方,“癌症是一种可以预防的疾病”已经得到了大家的共识。
在未来的数十年,医学所累积的进展将会彻底改写癌症的治疗方式。英国帝国医学院的肿瘤学教授卡罗尔.西克拉,在一份名为《癌症2025:癌症医护的未来》的报告中写道:“到了2025年,癌症将会和糖尿病、心血管疾病以及哮喘一样成为慢性病,虽然会影响患者日常生活,却不会必然导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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