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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癫痫门诊。病人很有次序很耐心地等候。
（二）
就诊的病人刚站起来，一位某种特殊人群模样的男人闪进诊室，翻开西装的衣领，露出衬里挂着的工作证，“我是省XX厅的人，我的小孩要优先看病！”
“什么原因要优先看？很重吗？”我问。
“因为我怀疑她得了癫痫病！”男人不容置疑地回答，并往后面招手，让病人和陪人进来。
病史倒不复杂：18岁的花季少女，1年来总共发作了3次：睡眠中突然大喊一声，之后进入昏迷状态，双眼上翻，牙关紧闭，四肢强直抽搐，持续2分钟，停止后进入睡眠状态。清醒时感觉浑身无力，而且有头痛、恶心呕吐。
病后家属一直没在意。前天晚上再次发作，今天才由父母陪同过来看病。
我说：“像你说的，可能是癫痫，但要确诊的话必须做一些检查。”
“要做什么检查？”父亲问。
“要做两种检查：一种是脑电图，因为她的发作不是很频繁，我估计普通脑电图检查出来阳性的机会不大，所以我建议最好做24小时视频脑电图，观察一整天的脑电变化，这样子捕捉到异常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一种是头颅MRI，目的是寻找癫痫发作的病因。两样检查各需要一千多块。”
“一定要做吗？”男人问。
“最好都做了。诊断明确后，治疗才会有效。”
“只做头颅MRI不行吗？我只想知道她大脑的情况。”男人问。
“如果非要只选择一样，我建议先做脑电图。脑电图是诊断癫痫必要的检查，而检查头颅MRI的目的在于寻找癫痫的病因，包括各种畸形、肿瘤等等。既然怀疑癫痫，以她这样的年龄发病，估计原发性癫痫的可能大。目前暂时没有脑肿瘤的证据，可以迟点再检查，或者做头颅CT。我觉得首先做视频脑电图，如果发现明显异常，或者头颅CT有怀疑，再进一步查头颅MRI，行不行？”
“一定要做吗？”母亲问。
“要啊！”
……
之后的10分钟，男女家属变换着用不同的问话询问相同的内容：是否要做检查？什么检查最需要？
这时候，门口传来其他病人躁动的声音。
“这样子看来，我跟你们再谈下去可能都不会有结果了。外面的病人很多，他们也等着看病。不再浪费时间，我把两种检查单都开上，你们拿到外面商量，自己决定好再去交钱！每种检查费用都要一千多块钱。”
很快，单子开好了。我告诉他们，想好检查哪一种，就拿那种的检查单到收费处划价、缴费，之后如果做脑电图，要到十八楼视频脑电图室预约检查时间；如果做MR，则在一楼MR室预约。我一边说，一边在两张申请单上分别写了18和1。
大约15分钟后，男人拿着MRI检查申请单进来问我：“已经交费，下一步怎么办？”
我告诉他去MR室预约检查时间。
“什么？检查还要预约？”男人显得很惊讶。
“要啊！我之前跟您说过的。”
男人转身就走。
10分钟后，女人进来。“医生，怎么做一个检查要预约好几天？”
我只好停下来解释说，我们医院病人很多，要做检查的病人也很多，只能麻烦点，等一等。
“那这张单还要约吗？”她扬起手中的脑电图申请单。
我注意到那张单上面还没有收费印章。“这个检查你还没有缴费。要先去交费，再到十八楼预约时间。”
“啊！还要交费啊？！刚才我已经交了一千块了！”女人同样显得很惊讶。
“你刚才只交了头颅MRI的，视频脑电图的费用还没有缴。脑电图检查费也是一千多块。”
“这样下来总共岂不是要两千多块？！刚才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这样子吧，”我还真以为他们今天没带够钱，就给她出主意，“头颅MRI已经交费了，你可以先去预约时间；等到检查的那一天，再顺便缴脑电图的，然后再去预约，好不好？迟几天检查问题也不大。反正这两样检查都要做的。”
“什么都要检查！还要一个一个预约！我们哪来那么多钱？！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都不做了，给我退掉！”女人的态度很坚决。
我尝试着说服她：“小姑娘还年轻。如果诊断确是癫痫，即使药物效果好，也要治疗几年；如果药物效果不好，那还得想其他的办法。请你考虑一下，几年以后，她要面临婚、育等问题，现在还不认真治疗，到时候就麻烦了……”
“不用解释了，”女性家属粗暴地打断我的话。“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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