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常门诊工作中,我接诊到的晚期面瘫病人,大多是由于患者在面瘫早期没有得到及时的诊治,耽搁成了晚期面瘫。这对面瘫的修复造成极大的困难。为了使广大患者不仅能了解自己的病情及时就医,并且能在就医时找对路,获得正确有效的治疗。我想就自己多年诊治面瘫的经验,谈谈自己的体会,希望能对读者有所帮助。
面瘫的发生不外乎:(1)出生或自幼就发现有面瘫;(2)突然发生的面瘫;(3)头面部外伤后发生的面瘫;(4)头颅、面、颊、颈、耳后部手术后发生的面瘫;(5)逐渐发生并不断加重的面瘫;(6)不明原因的面瘫等等。由于引起面瘫的原因很多也很复杂,受到篇幅的限制,不能一一详谈,我只能就常见的、多发的各种面瘫的诊治过程说明如下。
(1)出生或自幼就发现有面瘫:由于患儿自己不能述说病状。大多数是家长首先发现患儿平时表情呆板,哭闹时口角歪斜。患儿稍大后才被发现不会笑或笑时口角歪斜,有的患儿还有眼睛不能紧密闭合,有的眼睛歪斜,有的嘴唇不能闭合,常常流口水,吃稀的食物时就会漏汤。有的患儿在吃硬的食物时,发现咀嚼无力,有的伴有口唇、面颊或耳朵发育畸形等等。这些症状可能提示病儿患有先天性面瘫。此外,还有可能是因分娩时婴儿产钳伤、药物注射时对胎儿的误伤等等。作者就曾遇到在给孕妇的子宫体内注射药物时,进针过深,竟然注入胎儿面颊,引起胎儿面部损伤。由于对先天性面瘫进行手术修复相当复杂、精细,要根据患儿的具体病情,因人而异的设计相应的修复方案,所以一定要等患儿稍大后,能配合医生检查,也能配合医生对术后的面肌进行康复训练时才能手术修复。但是还是应该尽早带患儿到专科医院接受诊治和康复训练的指导。对于已经成年的患者,由于长期的面瘫影响,面部骨骼和软组织已经有明显的改变,在修复面瘫的同时还需要在面部多处进行两侧面部对称性的整形修复。
(2)突然发生的面瘫:大多数患者认为是被“怪风”吹歪了嘴。其实除了某些特殊的疾病引起突然面瘫外,绝大多数是由于面神经被病毒感染而发病。患者在发生面瘫之前数天,可能就有患侧头顶、耳后、面颊部胀痛或麻木不适,或有类似感冒、面部出现疱疹等症状。由于未能引起重视及时治疗,早上醒来时突然发现口角歪斜或刷牙漱口时漏水、鼓气时漏气等面瘫的症状。此时应该立即去神经内科诊治。首选是大剂量的激素和抗病毒的治疗,以减轻面神经的炎症反应,减少神经肿胀,待面神经消肿后,可望面神经的功能得到完全的恢复。作者就有多名同事在发现早期面瘫后,及时激素治疗而完全恢复。如果激素治疗后的效果不好就应该去五官科或神经外科诊治,首选的治疗方法是面神经管减压术,面神经经减压后,可以减轻肿胀对面神经的缺血性损害,尽早恢复血液供应,手术后面神经功能可能有大部分恢复,如果还是没有恢复或出现面肌联动、误动、痉挛、抽搐,那就只能到整形科修复晚期面瘫或修复面肌联动。临床上遇到的晚期面瘫患者不乏在面瘫早期没有及时治疗,日后转变成晚期面瘫的例子。当发现激素治疗无效后,应该尽快找专科医生手术治疗,如果侥幸希望出现奇迹,继续耐心等待,早期面瘫难免要耽搁成了晚期面瘫。
(3)头面部外伤后发生的面瘫:这种病例都是有明显的头面部外伤史。可以是头脑受伤、颅底骨折、耳后部骨折等直接造成面神经断裂而引起面瘫,由于头颅损伤严重,在损伤早期常无法顾及面神经的损伤。也有很多病例是硬物戳伤、砍伤、割伤面神经总干或分支而发生。临床上只要沿面神经的解剖投影走向有伤口,或经检查发现有面部表情动作丧失,首先就要排除面神经的损伤,如果发现有面神经损伤,只要病人全身情况许可,因该立即手术修复神经,以免耽搁病情影响面神经的恢复效果。作者就曾遇到多个病例:由于患者颅脑损伤,早期昏迷不醒,后经过开颅抢救过来,数月后才完全苏醒,此时被发现有面瘫,经面神经探查、修复缝合后,面瘫获得完全性的恢复。还有些患者受伤早期并无明显的面神经的损伤,但是经过手术清创后出现面瘫,最大的可能是急诊手术清创、止血时发生的面神经损伤,一旦发生,就该在病人情况稳定后,尽早手术探查修复。一般来讲面神经损伤早期手术修复比晚修复要容易得多,手术的效果也要好得多。如果病人情况很差,为了保全病人的生命,应该延迟修复,但是最迟不要超过6个月,延迟时间过长可能造成面肌发生不可逆的失神经改变,就是说,以后即使面肌恢复了神经支配,可能也难以得到完全的恢复。
(4)头颅、面、颊、颈、耳后部手术后发生的面瘫:最常见的病例是听神经瘤术后的面瘫还有腮腺肿瘤、血管瘤和面神经自身的肿瘤切除术后造成的面瘫。作者遇到很多病例,在肿瘤切除的同时,也殃及其临近的面神经,或者已将面神经一并切除。或者手术中勉强将面神经从肿瘤中剥离,虽然在手术时看似面神经完整,其实神经内的神经束已经被完全损伤,手术后医生和患者又以极大的耐心期待面神经的自行恢复,往往一等就是大半年,此时面肌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失神经的改变,也就错过了面神经修复的最佳时期。由早期面瘫变成了晚期面瘫。然而在面神经损伤的早期就进行面神经的移植吻合术,很可能又将是另一个结果。作者曾遇到一个患者,在外院行腮腺肿瘤切除术后出现面瘫,后经作者探查发现面神经总干损伤,经移植神经修复面神经缺损,很幸运!最后患者获得满意的恢复。神经移植吻合术的效果是由患者自身神经再生的情况所决定,就当前的医学水平,医生无法调控神经的再生,也不能对神经再生的最终效果予以准确的预测或对手术效果给与患者任何承诺。我始终认为再好的医生也只是一个凡人!在修复面神经时也不能超越自己的能力,就算是无所不能也要有所不为。该拒绝时就要拒绝,过于自信往往得到可悲的结果。但是如果你有能力、有条件给与患者一个恢复面瘫的良好机会,相信无论医生还是面瘫患者都是愿意尝试的。
(5)逐渐发生并不断加重的面瘫: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情况。在我的临床经验中最常遇到的是脑部的肿瘤或占位性病变对面神经的逐渐压迫、面神经受到自身或附近的良性或恶性肿瘤的压迫、感染病灶的破坏。譬如:听神经瘤、面神经鞘膜瘤、耳胆脂瘤、腮腺肿瘤、中耳炎等等。如果遇到逐渐发生的面瘫或者面瘫时轻时重,时好时坏,一定要引起相当的注意。必须到相关的专科(神经科、五官科、口腔科等等)进行必要的检查,一定要先明确诊断,将原发的病灶清除,然后再来整形科进行面瘫修复。就作者遇到过的不断加重的面瘫患者中,就有相当数量的病人是由于肿瘤压迫面神经造成面瘫,确诊后首先行肿瘤切除,然后再面瘫修复,最终获得满意的效果。通俗地讲:人因罹患肿瘤引起面瘫相当于房屋失火,而面瘫修复相当于房屋装修,谁也不愿意在房屋失火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房屋装修。当然对原因不明的面瘫病例可能是一个例外。
(6)原因不明的面瘫:限于作者本人的经验和学识,还有很多的面瘫病人的发病原因,虽经反复查找仍然无法确诊。总的来讲面瘫的原因不外乎:先天性、外伤性、神经元性、感染性、代谢性、新生物、毒性、医源性和自发性等等。但就以上这些原因,要牵涉到医学领域中的内科、外科、神经科、五官科、口腔科、妇产科、小儿科、肿瘤科、内分泌科等多个学科。不论是何种原因引发的面瘫,由于整形外科大夫的职责范围只是修复面瘫。他不能也不会超出他的职责范围去医治跨学科的原发性疾病,只能是对已经明确诊断的面瘫或者说只是对已经确诊的面神经、面肌的功能障碍予以修复。整形科医生只是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只要患者没有手术禁忌症,不能因为长期无法确诊病因而让患者终身忍受面瘫后口鼻歪斜、不能微笑的痛苦。无论面瘫患者有多少无法确诊的病因、有多少无法解答的疑问,这本该由相关的专科大夫去揭示。
最后还要说明的是:发现面瘫后要尽量早医治,人的丰富表情是建立在丰富的且精细的面肌基础上的,在面肌没有发生失神经变性之前,早医治的效果可能是完全性的恢复。对晚期面瘫的修复,由于面肌已经完全丧失,医生只能通过局部肌肉转移或远处肌肉移植来修复,然而可供移植的肌肉是十分有限的,所以晚期面瘫患者的表情恢复也是十分有限的,目前的修复水平只能是面部静态时口角基本对称,动态时可以获得较自然的微笑,想重建反映患者内心的复杂、细腻、协调的面部表情,需要整形医生和面瘫患者共同不断地努力。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医生的医学生涯更是短暂的,我们只能感叹人生苦短,终其一生精力可能只会在医学科学的某一个犄角旮旯有所知道,要想全面的掌握医学的各个领域,还需要几代人的不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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