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痫是最为常见的小儿神经系统疾患,其患病率约为0、5%-1%。尽管过去10年里,有10余种新一代抗癫痫药问世,但癫痫治疗仍然充满挑战。约有30%患者通过治疗,仍有反复癫痫发作。其中,癫痫并发或共患其他疾病就可直接影响癫痫及其治疗。同样,癫痫和抗癫痫药也可以影响癫痫共患病。癫痫伴随其他疾病、发育障碍或心理障碍很常见,至少1/3的癫痫儿童合并有其他疾病/障碍。发生原因如下:(1) 癫痫与共患疾病相同起源 (如额叶损伤);(2) 惊厥或癫痫发作导致惊厥性脑损伤而遗留后遗症;(3) 抗癫痫药(AEDs)的副作用;(4) 不良的教养方式与环境影响;(5) 遗传与先天因素。
由于身体各系统(包括中枢神经系统)处于发育中的特点,儿童和成人的癫痫共患病存在差异。儿童特异的癫痫共患病包括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HD),广泛性发育障碍,脑性瘫痪,精神发育迟滞等。儿童和成人均有的癫痫共患病为意外伤害,偏头痛,睡眠障碍,运动障碍(表现为不自主运动为主),精神心理异常(包括情绪障碍、情感障碍 、癔症、行为障碍、对立违抗障碍和行品障碍等),体格发育异常(包括骨质疏松症、肥胖症、甲低等)。本文着重探讨小儿癫痫及其共患病:
1、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HD):其核心症状为注意障碍、多动、冲动。分为注意障碍为主型,多动/冲动为主型及混合型三个亚型。癫痫患儿ADHD 的患病率约为8-77%,明显高于一般学龄期儿童。Dunn等的统计数据显示在调查的175名癫痫患儿中,66名(占38%)癫痫患儿患ADHD,而一般学龄期儿童ADHD的患病率为5-13%。
2、广泛性发育障碍:一组起病于婴幼儿期的全面性精神发育障碍。主要表现为:①人际交往和沟通模式的异常,如:言语和非言语交流障碍;②兴趣、活动与行为内容局限、刻板、重复;③交流与情感障碍。它包括孤独症、不伴其他特征的广泛发育障碍、Asperger综合征和Rett综合征等。8-28%的孤独症患者伴发癫痫。这一患病率明显高于共患脑瘫或严重精神发育迟缓等。一些特殊类型癫痫综合征共患孤独症的几率亦较高、约6~23%的Asperger综合症,>83%的Rett综合症伴有反复癫痫发作,严重发展迟缓及孤独症样障碍。另外,AEDs本身也可以加重或改善孤独症。Hollander等的回顾性研究显示采用双丙戊酸钠(divalproex sodium)治疗14名癫痫共患孤独症的患儿,其中10名患儿孤独症的症状得到改善。
3、脑性瘫痪(Cerebral palsy, CP):即出生前至出生后1个月内发育时期,非进行性脑损伤所致,其主要表现为中枢性运动障碍、反射及姿势异常。约有15-38%的癫痫患儿伴发CP。CP与癫痫并存,随所患CP类型而不同。痉挛型的癫痫共患率高于不自主运动型。其中,患严重及多种发育障碍的患儿,癫痫发病率更高。若同时患有CP及精神发育迟缓的患儿,其癫痫发病率较仅患有CP或精神发育迟缓的患儿高一倍。
4、精神发育迟滞(Mental retardation, MR):是一组精神发育不全或受阻的综合征,其特征为智力低下和社会适应困难。起病于发育成熟以前(18岁以前),患儿智力水平低于正常,智商<70~75分,具有中度以上社会适应困难。约23~58% 癫痫患儿伴MR。癫痫患病率随 MR 严重程度而异。症状性癫痫和MR常有相同病因,其发生由潜在脑损伤所致。症状性癫痫伴发MR的机率是原发性癫痫的10倍[6]。
5、睡眠障碍:良好睡眠的重要性不容低估,它对于提高学习及记忆能力非常重要。睡眠障碍和疲劳可以引起认知功能障碍,学习成绩下降及癫痫控制困难等。癫痫患者睡眠障碍患病率约 28~56%,较普通人群高2倍。睡眠障碍包括睡眠潜伏期延长,觉醒次数增加,1期及2期睡眠相延长等。这些情况更易出现于全身型,频繁发作的难治性癫痫患者。资料显示睡眠剥夺可以引起30-50%患者的癫痫发作及发作间期大脑的痫性放电。除此之外,癫痫患者常出现某些特殊睡眠障碍。约10%的癫痫患者,1/3的难治性癫痫患者伴有睡眠呼吸暂停,其他睡眠障碍还包括周期性肢体运动,发作性睡病,夜间癫痫,睡眠不足综合征等。已有充分证据证明控制睡眠障碍,特别是睡眠呼吸暂停,有利于癫痫的治疗及提高患者白天的警觉性。
6、偏头痛:儿童偏头痛较为常见,随年龄增长,发作频率随之增加。文献报道,儿童偏头痛患病率:3-7岁为3%,7-11岁为4-11%,11-15岁为8-23%。男孩的平均起病年龄是7、2岁,女孩的平均起病年龄是10、9岁。偏头痛与癫痫的关系比较复杂。因为许多症状相重叠,容易在诊断时混淆二者。约1/3癫痫患者,头痛可于癫痫发作前1小时或癫痫发作后出现。较其他发作后症状,癫痫相关性头痛更为持久和严重,40-70%患者伴有畏光,恶心,心悸等。癫痫患者偏头痛的患病率比普通人群高2倍。其中两种儿童良性癫痫(中央―颞区棘波的儿童良性癫痫,枕叶癫痫)与偏头痛密切相关。另外,一些偏头痛患儿尽管没有癫痫发作,但其EEG与上述儿童良性癫痫的EEG相仿。也有少数文献报道偏头痛可以诱发癫痫发作。
7、意外伤害:癫痫儿童意外伤害比较常见。特别是典型失神发作患儿,其意外伤害的发生率(24、6次/100人年)显著高于其他慢性病(18、7次/100人年)。这些意外伤害包括溺水,跌倒等。癫痫儿童溺水的发生率是普通人群的7、5-13、9倍。骨折发生率高出普通人群2倍,它由癫痫发作或长期服用AEDs,导致骨密度降低引起。频繁的癫痫发作,癫痫持续状态及共患注意力缺陷或认知功能障碍,增加了发生意外的风险。
8、肥胖:中国学龄期儿童健康状况调查显示:从1985年到2000年,7-18岁超重儿童增加了28倍,肥胖儿童增加了4倍。44880名受调查的7-18岁儿童中,超重儿童占4、5%,肥胖儿童占2、1%。而对于癫痫患儿,AED相关的肥胖也应重视。研究显示服用丙戊酸钠(VPA)或卡马西平(CBZ)后,分别有50%及25%的癫痫患者可出现不同程度体重增加。
9、骨病:儿童及青少年期是骨骼矿化的关键阶段。若骨骼矿化差,成年期病理性骨折及骨质疏松的发病率随之增高。儿童癫痫可从多方面影响骨骼健康。包括:反复癫痫发作或继发性癫痫合并脑性瘫痪使体育运动受限,及AEDs本身影响骨健康等。长期临床观察已显示服用PHT,PB与佝偻病相关,亦有实验证实CBZ,VPA会导致骨代谢异常,骨密度下降、骨转换降低(以骨形成减少为主),而钙摄入量不足及体重指数偏高是加剧骨骼异常的诱发因素、宋小青等[14]测量了92名单独服用CBZ或VPA 2年以上的癫痫患儿及35名年龄匹配的健康儿童的骨密度。癫痫患儿中低骨密度患儿32人(35%),明显高于对照组(14%),且服药时间与骨密度呈负相关。
10、情绪障碍:指起病于儿童时期的焦虑、恐惧、强迫、羞怯、悲伤等情绪异常。以学龄期及青少年期女性癫痫患儿多见。
1)抑郁:癫痫患者抑郁的患病率是普通人群的3-10倍。这与神经生物学,医源性及社会心理等因素相关。抑郁增加自杀危险性,影响患者生活质量及增加医疗费用。Harris 和 Barrowclough等的研究发现,癫痫患者自杀率是普通人群的5倍,患有颞叶起源的复杂部分性癫痫患者,其自杀率是普通人群的25倍。在难治性癫痫患者中,抑郁患病率高达55%,而得到控制的癫痫患者,其抑郁患病率减少至9%。
2)焦虑:焦虑症是最多见的儿童情绪障碍,癫痫患儿焦虑的患病率约为3-50%。焦虑可作为癫痫发作的先兆,发作时或发作后症状,也可以是AEDs的负面作用或独立于癫痫之外的疾病存在。青少年癫痫患者,其焦虑患病率高于年幼儿。难治性癫痫患儿及采用多种AEDs联合治疗的癫痫患儿,其焦虑的患病率更高。了解焦虑与癫痫的关系,需要综合考虑癫痫发作及AEDs治疗等因素。焦虑可作为癫痫发作的先兆或发作后症状。发作性恐惧与颞叶起源的复杂部分性发作相关。惊恐发作容易与复杂部分性癫痫发作相混淆。是否伴有自动症及神志丧失是区别二者的关键。另外,焦虑及紧张还与使用非氨酯,托吡酯等AEDs及撤除AEDs相关[17]。
11、行为及心理障碍:指没有能力按社会认为适宜的方式行动,以致其行为后果对本人或社会是不适应的。包括烟瘾、酒瘾、过食、易怒,内向、挑剔等。Rutter等的流行病学调查显示原发性癫痫及继发性癫痫患儿,其行为异常的患病率分别是28、6%及58、3%。普通儿童行为异常的患病率仅为6、6%。不患中枢神经系统疾病,而患有其他慢性疾病儿童,其行为异常的患病率为11、6%。Davies等也得到类似流行病学调查结果,原发性癫痫及继发性癫痫患儿行为异常的患病率分别是26、2%及56%。他们的数据还显示37%的癫痫儿童患有心理障碍,而对照组仅为9%。
12、其他癫痫共患病:如中枢神经系统感染,颅脑外伤,热性惊厥等。
癫痫共患疾病常在癫痫诊断治疗时受到忽视。及时充分治疗癫痫共患病,可以改善癫痫治疗。例如,抑郁与健康相关生命质量(HRQOL)紧密相关。治疗癫痫的共患抑郁,可以显著提高癫痫患者的HRQOL。因此了解癫痫及癫痫共患疾病,探讨癫痫与共患疾病之间的关系,研究正确的养育方式,尽早实施对共患疾病的早期干预和康复,对于优化癫痫患儿的管理至关重要。这需要神经专业,临床心理专业,发育儿科/行为儿科专业,神经康复专业等相关专业的介入及不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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