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项瘟疫,却是人人都会染上的,不论你逃到天涯海角,都避他不了”。
金庸的代表作《射雕英雄传》中,我印象最深的一段,是周伯通强迫郭靖听故事,向他讲述《九阴真经》的来历。《九阴真经》的作者黄裳因为武功高强,遭到仇家报复,家人悉数被杀。他隐居苦练武功报仇,多年后,当他终于练就绝世武功后,重出江湖,却因为时间太长太长,他的仇人已经全都死了。
世界上最最敌不过的,无非是时间。生命一样,对于生命,时间是有限的。人人都逃不过死亡。
对于疾病的治疗,有两个可以去努力的方向。第一,治愈,就是疾病完全消失,但是,仅有少数疾病可以治愈;第二,慢性化。既然大多数疾病都难以治愈,那么,疾病本身的自然长度,决定了疾病的可怕程度。举例而言,一个高血压病人如果不进行任何治疗,从血压升高到产生并发症(多为心脑血管疾病)引起死亡,平均需要数十年时间;相对的,急性白血病如不治疗,从诊断到死亡,仅需要几周。
所以,尽管高血压、糖尿病等疾病其实是不能治愈的,也并没有癌症或白血病可怕。对于大多数疾病,延长其病程是主要的治疗目的。例如高血压的病人,可以长期口服降压药物控制血压,如果在患者死亡时,高血压仍没有引起致命的并发症,那么,慢性化的效果和治愈的效果是等效的。
换言之,当疾病的病程延长到长于自然生存时间,等于该病已经治愈。
许多慢性疾病的治疗,以此为目的,已经达到了很好的效果,例如对于慢性乙肝,可以通过抗病毒药物控制,肾衰竭患者可以定期透析,虽不能治愈,但存活期明显延长。艾滋病也是很典型的例子,通过“鸡尾酒”疗法,许多患者虽带病毒,但可多年不发病。
早期的癌症,通过手术(少数通过放化疗),可以达到治愈。但晚期癌症,往往是不能治愈的。化疗的目的,在于尽可能延长癌症的病程,最终增加患者的生存期。经过近50年的发展,部分肿瘤,例如绒毛膜癌、霍奇金淋巴瘤、部分白血病等,已可以通过化疗为主的治疗,使患者长期生存;许多乳腺癌、前列腺癌、生殖细胞肿瘤的患者也可以长期生存。遗憾的是,大多数常见肿瘤,例如肺癌、胃肠癌、肝癌等,目前的治疗效果还不理想,晚期患者仅有少部分能存活5年以上。
临床肿瘤学家正在致力于通过各种治疗控制癌症的病程,例如,晚期肺腺癌在十年前,平均生存期不足一年,但经过近十年来分子靶向药物的发展,目前经过正规的综合治疗,许多患者可以存活2年以上。但对于癌症这样一种难以攻克的疾病,进步是缓慢而艰难的,对于患者而言,也应当了解,晚期癌症不可能治愈,但经过患者与医生的共同努力,有可能获得更长的生存期,这无论对于患者,还是对于医生,虽不是终极的目标,却也是阶段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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