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硬化是一种以肝组织弥漫性纤维化、假小叶和再生结节形成为特征的慢性肝病。在我国,无论是相对发病率还是绝对病例数,肝硬化患者均居世界首位,其中75%~80%由慢性乙型肝炎发展而来,是严重危害人民健康和耗费社会资源的难治性疾病。现代医学认为肝硬化的常规治疗应采取综合措施,包括抗病毒、抗肝纤维化以及并发症的治疗。对于失代偿期肝硬化,肝移植仍然是成功的、行之有效的治疗手段,但其主要限制无疑在于供体缺乏、费用昂贵以及移植相关的并发症和病死率。因此,在致病因素持续存在(我国主要为乙肝病毒)的情况下促进肝硬化逆转或寻找肝移植的替代疗法尤为迫切。
中医无肝硬化记载,通常将其归属于“胁痛”、“Y积”、“臌胀”等范畴。关于其基本病机,目前多数学者认为与“湿热内蕴、瘀血阻络、气阴虚损”有关。但近年来,不少学者提出“痰瘀凝结”病机与肝硬化的形成和发展关系密切,本人在总结前人理论实践与现代临床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肝气虚损、痰瘀凝结”病机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肝硬化的形成、发展与转归,具有重要的临床指导意义。
早在《内经》就提出积证“凝血蕴里而不散”。隋《诸病源候论痰饮病诸候》提到:“诸痰者,此由血脉壅塞,饮水积聚而不消散,故成痰也。”可见,当时已认识到血瘀水停会形成痰。元《丹溪心法胁痛》中指出:“胁痛,肝火旺,木气实,有死血,有痰流注”;《丹溪心法要诀》亦说:“积者,有形之邪,或食、或痰、或血,积滞成块”。提出胁痛、积证的形成与痰瘀有关。明《景岳全书积聚》有积证“其病多在血分”的记载。清唐容川《血证论瘀血》强调:“瘀血在经络脏腑之间,则结为Y瘕”。因此,纵观历代医家观点,可以认为,Y积的形成与“痰凝”和“血瘀”关系密切。
当代著名肝病学家关幼波认为,肝硬化系湿热之邪困脾日久,运化失职,转输无权,正气亏耗,则脾气虚衰,浊气不化,湿浊顽痰凝聚胶结。热淫血分,伤阴耗血,气虚血滞,以致瘀血滞留,着而不去,凝血与痰湿蕴结,阻滞血络则成痞块,进而凝缩坚硬。当代名中医李寿山教授亦认为痰瘀为肝硬化的病机关键,其一、湿热留恋,蕴于脾胃,脾胃失和,痰湿更盛,失于正化,则成脂浊,而使病情复发或加重;其二,疫毒内伏,着于肝体,郁滞肝气,劫伤肝阴,下耗肾水,精血亏虚,久则血瘀成积,体用失调,肝微循环障碍,结缔组织增生,而成肝硬化顽疾。临床研究表明,痰瘀互结证是慢性病毒性肝炎的常见证候,并且痰瘀证积分与血清透明质酸(HA)、层粘连蛋白(LN)、Ⅲ型前胶原(PCⅢ)水平呈正相关,提示痰瘀互结证与肝纤维化关系密切。此外,现代医学认为肝硬化形成的关键病理学基础在于细胞外基质(ECM,主要成分为胶原蛋白)的过度沉积与降解不足,目前普遍认为这一病理改变与中医的瘀血病机有关。但在形态学上,硬化肝脏中的胶原纤维色白、质地柔韧、坚结胶固,与瘀血之疼痛、肿块、出血、紫绀等不同,当属祖国医学之顽痰范畴。因此,综合古今医家观点,可以认为“痰瘀凝结”即是肝脏慢性损伤过程中形成的病理产物,也是肝硬化形成和发展的关键病机之一,是中医药治疗肝硬化必须重视的环节。
此外,肝硬化基本病机还与“肝气虚损”密切相关。肝气虚始见于《内经》,如《素问上古天真论》有“丈夫……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的记载。《灵枢本神》说:“肝气虚则恐”。隋《诸病源候论》提到:“肝气不足,则病目不明,两胁拘急,……则宜补之”。清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说:“愚自临证以来,凡遇肝气虚弱不能条达,用一切补肝之药皆不效,重用黄芪为主……彼谓肝虚无补法者,原非见道之言也”。以上观点使人们对生理性和病理性的肝气虚及其治法认识渐趋完善。现代秦伯未认为“临床上所见的肝气虚,为肝本脏的精气虚损,常兼见肝血不足”。已故名老中医张伯臾认为“临床中肝气虚、肝阳虚并不少见,在肝炎、肝硬化病例中尤多”。沪上名医刘树农认为“就肝硬化来说,都是由于肝脏正气亏虚,湿热之邪乘虚入侵,留而不去,引起肝脏血液循环的改变,造成血行不利,脉络瘀阻”。张琴等对900例肝炎后肝硬化患者临床症状、体征等信息进行综合分析,结果显示,反映该病的基本证候病机为气虚血瘀。由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使肝硬化“肝气虚损”基本病机理论日趋明了。
凝练古今医家观点,可以认为,肝硬化形成与“肝气虚损、痰瘀凝结”病机关系密切,“补气、祛瘀、消痰”是临证应当重视的治疗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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